第424章 停車坐愛楓林晚

正文卷

第424章 停車坐愛楓林晚

歐陽戎離開翰雷墨齋,單騎冬梅,輕裝趕到距離西城門不遠處的約定地點……一家書肆門前。

今日秋高氣爽,是登高踏秋的好時節,出城的人多。

歐陽戎頭戴氈帽,身穿月白色皂服,老遠就看到了城門口排隊的人群。

不過他騎馬有個好處,就是不堵車,只是不知道小師妹他們出行的馬車堵沒堵。

抵達約定地點,歐陽戎翻身下馬,抬手摸了一下腰間裙刀的圓潤玉柄。

算是給小師妹的信號。

歐陽戎拉低氈帽,遮住臉,等待了會兒。

果然,小師妹遲到了。

過了約定的巳初二刻時間。

不過遲到是女人的特權,歐陽戎表情平靜,在書肆閑逛起來,翻起舊書,耐心等待。

一刻鐘後,一輛掛「謝」字旗的大型低奢馬車姍姍來遲,抵達書肆門口,歐陽戎放下舊書,在老闆哀怨目光下,坦然離開……逛書肆若是不看書白嫖那還有什麼意義?

門口處,馬車在面前緩緩停下,歐陽戎和熟悉的車夫打了聲招呼,矯健登上馬車。

他一邊彎腰進入車廂,一邊壓住嘴角,發出一本正經的聲音:

「翻書人謝令姜,你的撕書人來了,還不速速束手就擒……剛剛逛書肆本撕書人瞧見一首有意思的詠秋詩,聽我念給你聽……額。」

歐陽戎話語卡殼,因為寬敞車廂內,一雙雙眼睛齊刷刷看向他。

離裹兒、離大郎、秦纓還有上清道士陸壓,全都朝他投來奇怪眼神。

小師妹俏臉板著,手捧翻一半的書卷,壓在酥胸前,此刻跟隨眾人一起,秋眸微眯的瞅著他,眼神似是在說,大夥都在,看你知羞不?

「……」歐陽戎。

咳嗽了兩聲,臉色自若:「怎麼大夥都在,咳,秦小娘子,上午好啊,咦,公主殿下怎麼也有閑心和小師妹一起出門。」

他摘下氈帽,在車廂內入座。

離大郎好奇問:「檀郎,什麼是翻書人?謝姑娘的新職務?我怎麼不知道。」

離裹兒側目:「什麼有意思的詠秋詩,念來聽聽。」

「額……」

歐陽戎尷尬卡殼,陸壓忽道:「翻書人是讀書人道脈第七品,應該是謝道友現今的練氣境界。」

「原來如此。」離大郎習慣性摸了摸下巴,今日出門前又被母妹威逼利誘剃了個光禿禿,很不適應:

「那撕書人呢,這是檀郎的練氣境界?」

陸壓搖頭:「這就不知了,貧道也第一次聽。」

頓了頓,他好奇問:「歐陽公子也是練氣士嗎,也是走的讀書人道脈?」

一番追問,讓歐陽戎與謝令姜不禁目光對視。

謝令姜鼻哼一聲,扭頭不想理歐陽戎,似是讓他自己解釋去。

歐陽戎瞧見小師妹今日圍了一條狐裘披肩,遮住天鵝般高昂的細頸,此刻扭頭隱隱露出了耳根子處的皙白肌膚,只見那兒正有幾處淡淡粉紅的莫名印記,像是草莓。

離裹兒忽然道:「翻書人、撕書人?伱倆花樣可真多。」

一旁保持淑女坐姿的秦小娘子也掩嘴笑了下,瞧見謝家姐姐耳根子泛起紅霞,她又立馬壓住笑意。

「裹兒妹妹瞎說什麼呢,什麼翻書人撕書人,都是大師兄胡掰的,別看他天天在江州大堂那麼正經,私下裡胡亂玩笑,有時候真不想理他。」

歐陽戎點頭:「小師妹說的沒錯,玩笑話,大夥別當真……對了,大郎、秦小娘子你們怎麼來了,還有…陸道長。」

離大郎好奇四望,依舊沒聽懂,不過也沒細究,解釋道:

「聽說謝姑娘要出遊,阿母……不是……我想著,要不也出來登高秋遊,放鬆一下,就約了秦小娘子一起。

「聽說城郊江畔的楓丹紅葉,乃是潯陽十景之一,不容錯過。去年這個時候,咱們還在龍城,沒機會賞,今年可不能錯過了。」

「那公主殿下呢,還有陸道長。」

歐陽戎轉頭說著,眼睛卻悄悄看向扭頭張望窗外風景的謝令姜。

似是在問二人世界怎麼多出這麼多大燈泡,今日難道是主打一個刺激偷情?嗯……倒也不是不行。

歐陽戎默默抬手,細細撫摸起了腰間裙刀的軟潤玉柄,手法熟練。

面對他的問責眼神,謝令姜耳根子本就有點燙,此刻被他近距離撫摸了心心相印裙刀,她嬌軀微微顫了下,又迅速恢複鎮定,立馬轉頭,不動聲色搶過他手裡裙刀。

謝令姜香腮微鼓,柳眉有些倒豎瞪他:

「盤問這麼多作何,裹兒妹妹和陸道友就不能是順路坐車,就算……就算不是順路也可以一起郊遊賞景,大師兄真是的,又把工作的作風帶回私下生活,追根問底的,給別人壓力,這兒才不是江州大堂。」

「……」歐陽戎。

離裹兒餘光從謝令姜雪白狐裘披肩上挪開,反問一句:

「謝家姐姐說的對,我就不能出來踏秋遊玩了?

「今日正好城郊有場採菊詩會,發來邀請,要是你們沒什麼有趣活動打發時間,我就順路去瞧瞧,放心,不叨擾歐陽公子與謝姐姐太久。」

歐陽戎凝眉,佯裝責怪語氣:「這是什麼話,哪裡叨擾了,歡迎都來不及。大夥都在,今天是個好日子,走,一起郊遊踏秋去。」

離裹兒撇嘴。

秦小娘子拍了拍身上胡服男裝的衣擺:

「歐陽公子,我準備去秋獵,好久沒有打獵了,大郎說城郊有一處山林獵場,正好能去玩玩,你與謝姐姐要是沒其它事情,可以和我們一起。」

歐陽戎點頭:「好。」

這秦小娘子雖然說話有些直,不過豪爽性子,當朋友他還是挺喜歡的,只可惜大郎不愛這款。

不過說起來,站在大周現行的美人標準上,秦小娘子臉蛋胖嘟嘟的,確實沒有小師妹與離裹兒好看。

偏瘦猴一樣的燕六郎倒是好「高大微胖女子」這一口,只可惜秦家是關隴世家,門楣努力對標五姓七望,不可能如此下嫁。

眾人七嘴八舌之際,陸壓沒有說話,打開車簾,看向外面。

歐陽戎放在外面的冬梅,有謝氏的族人管家會悉心照顧,對於歐陽戎這個新姑爺,陳郡謝氏在潯陽城的管事們都是恭敬有加。

眾人沒聊一會兒,馬車行駛來到了城門口,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離大郎放下車簾,嘀咕:「怎麼還在排隊。」

歐陽戎聞言,氈帽下的表情泰然自若,與謝、秦二女閑聊起來,並沒有下車露面的意思。

眾人也不催促,繼續坐車等待,順便閑聊。

歐陽戎看了眼脫劍膝前橫的面癱青年:「陸道友是去秋獵還是詩會?」

陸壓搖搖頭:「尋人。」

「陸道友在潯陽城有認識的人?」歐陽戎好奇問。

陸壓點點頭,又搖搖頭。

歐陽戎瞥了眼他的桃木劍:「陸道友會劍?」

「略懂一點。」

歐陽戎噙笑:「在下也是。」

陸壓想了想,試問道:「歐陽公子去過桃谷?」

「沒有。」歐陽戎挑眉:「陸道友去過?」

「哦。」陸壓眼底升起的些許興趣熄滅,點頭:「輸雪中燭一劍。」

歐陽戎與謝令姜對視一眼,想起了去年桃谷問劍的消息,當時還是托歐陽戎去雲水閣打探來著。

率先登台問劍雪中燭的三人分別是一位無名劍修、一位長安劍俠和一位上清道士,最後三人,一死,一傷,一狼狽滾下台。

謝令姜不禁問:「原來陸道友就是那個上台的上清道士?豈不輸了佩劍。」

陸壓臉色平靜,毫無江湖小報所描繪的狼狽滾下台的失敗惱怒,搖頭說:

「輸一把桃木劍,貧道再折一根就是。」

眾人啞然,看向他膝上桃木劍,發現確實,又不是其它劍修那樣,配戴了名劍愛劍。

一柄桃木劍而已,主打一個不讓雲夢大女君爆裝備。

陸壓忽道:「雪中燭確實厲害,現已入上品,天下劍道魁首實至名歸,可稱同齡人第一,龍虎山的天師叔伯們都要避些鋒芒,已然起勢,等到下次桃谷問劍,更難有能繳她佩劍之天驕了。」

「咳咳。」

「歐陽公子,嗓子不舒服?」

「沒事,沒事。」歐陽戎擺手。

閑聊了一刻鐘,眼見排隊出城的馬車長隊進度龜爬,眾人商量了下,決定下車,輕裝行動,騎馬出城快一些。

離裹兒單獨去參加詩會。

陸壓看了眼城門外漫山遍野的火紅楓葉,忽然告辭離開。

走前似是自語:「師父說那人與紅葉緣深……」

離大郎與秦小娘子也走下馬車,準備騎馬出城秋獵。

二人邀請歐陽戎、謝令姜一起。

謝令姜本來要點頭答應,歐陽戎卻果斷搖頭,指了下嘴:

「這幾日口乾舌燥的,不小心咬破嘴唇,不便鞭馬吹風,還是不去了,坐車裡喝茶,你們玩的開心。」

謝令姜咽回話語,有些臉紅。

「秋獵很好玩的……歐陽公子真不去嗎,可惜了,那好吧。」

秦纓惋惜語氣,希冀視線轉而投向謝令姜:

「謝家姐姐呢……」

離大郎突然打斷:

「外面馬匹弓箭備好了,秦小娘子,咱們快走吧,他倆知道路,要去會來找我們的。」

離大郎飛速把低情商的秦纓拉走,同時約好了等會傍晚一起回城的城郊集合地點。

他們走後,車廂內,只剩下歐陽戎與謝令姜。

二人默默轉頭,對視了一眼。

歐陽戎心道一句「大郎好兄弟沒白點撥你」。

謝令姜垂首,眼神躲閃,不復剛剛人前的高冷傲嬌,抬手用五根蔥指梳了下額前空氣劉海:

「咱們不去打獵?好久沒騎馬射箭了。」

「還張弓射箭呢,你是翻書人,先把書翻明白了再說,最近只准讀文,不準耍武。」

謝令姜語氣怎麼也強硬不起來:

「好吧,那他們都走了,咱們也下車吧……」

歐陽戎不答,突然身子壓上前。

「你……你幹嘛……」

「我干……我不幹嘛,你要下車幹嘛?」

「出城賞紅葉呀,昨日不是說好了,你請假陪我賞景,順便商討翻書人進階之事。」

「哦,賞紅葉……」他噙笑:「其實車上也能賞紅葉,下車幹嘛。」

「怎麼賞?車都沒動,這隊伍也不知道要排到什麼時候,都還沒出城呢,咱們要不下車,騎馬出城?」

被他呼出的男子熾熱氣息襲面,謝令姜身子有點軟綿,兩手無力的推了推歐陽戎逐漸逼近的胸膛,可這副弱弱模樣讓外人看更像是做做樣子:

「你不是說今日幫我參謀破鏡之事嗎,你不準胡亂,乖,大師兄聽話。」

她一張艷比花嬌的容顏表情又凶又軟的哄起他來,企圖鎮住壞蛋。

歐陽戎嚴肅搖頭:

「先不下車騎馬,有句詩說的好,停車坐愛楓林晚,很適合這個季節,實在襯景啊。」

「這是什麼詩?沒聽過,什麼意思,前後句呢。」謝令姜狐疑:「該不會是打油詩吧?」

「這都沒聽過?小師妹這個翻書人越來越不稱職,難怪卡瓶頸,很多書都沒翻完,不像我,翻完群書,隨便就能撕……

「沒事,我這裡還有好多詩詞呢,今日有大師兄在,慢慢教你……」

某人拉下窗帘,邊說邊眯眼大灰狼一樣靠近,上半身緩緩前移,像是玉山將傾:

「先說停車坐愛楓林晚,顧名思義,大白話就是坐車上做愛做的事情。

「後面一句,是霜葉紅於二月花,這句就更有意思了,是高冷無雙的霜葉,其實是比春日紅花還要火熱通紅,小師妹知道為什麼嗎?」

謝令姜渾身緊繃,有點結巴的後縮到一角,眼神浮現警惕:

「為什麼?什……什麼做愛做的事情,你、你不準再亂來,做什麼撕書胡事。

「霜葉紅於二月花?這句詩妙,聞所未聞,當真不是大師兄作的嗎,我怎麼不信……不過霜葉在城外呢,要賞的話……你幹嘛,離這麼近幹嘛……唔唔唔!」

謝氏貴女本來是一副教訓表情,繃臉賞析詩詞,可突然被堵住嘴唇。

車內剎那寂靜,無聲勝有聲。

一條女款雪白狐裘披肩從鵝頸處絲滑落至女子鼓囊酥胸前,同時也落至男子手腕,至於是怎麼同時處於女胸與男腕上,這就不知道了……然後它沿著一雙併攏曲起的緊繃大長腿跌落到地毯上,掩住兩雙交叉錯位的腳踝。

又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