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凡人行事，只爭朝夕；大能布局，落子千年
隨著一臉懵逼的睢志重新回到前線，喜慶和憂傷交織的瑞瀚城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格局雖然改變了，但是對於下層人來說，感受並不深刻——最多就是睢家人更囂張了點，其餘三家都被勒令隱忍，但也不會太過分。
畢竟，四大家族真的是彼此聯姻，同氣連枝。
有時候表面上是睢家人欺負邊家人，實際上說不定是舅舅欺負外甥。
由於另外三大家第一時間就表面服軟，所以杜祐謙安排下去，睢家採取比較柔和的方式，不斷侵吞原本屬於三大家族的權力和利益，並沒有用激烈的手法。
而另外三大家族，也及時調整心態，將自己慢慢向附庸家族的地位轉變。
成為一個強大家族的附庸家族，並非醜事。
一人得道，雞犬尚能飛升，何況附庸家族乎！
以上，都是自我安慰。
最關鍵的一點是，那睢逍才剛入結丹，甚至境界都未穩，就能以一人壓服他們三人，似乎還未盡全力。
那等他金丹後期，圓滿，乃至結嬰，會有多麼恐怖？
以睢逍的修鍊速度，晉陞到金丹圓滿，恐怕也不會超過200年，如果現在不臣服，老老實實當附庸家族，難道等到今後毫無還手之力的時候，被全家貶做隸臣不成？
辦下這樁大事的杜祐謙，再度低調起來，常年閉關修鍊，偶爾出來宴飲取樂，但基本上不管庶務。
庶務全部交給當今睢家的族長，他此身的父親處理。
說起來，這麼長時間了，杜祐謙與那位父親也僅僅見過幾面，說過的話不超過20句……
倒是那位母親，段抒蕾，還是時常牽掛，只要杜祐謙一出關，她就會過來說說話。
杜祐謙對她也是尊重且親近，關係維持得不錯。
或許相比以前，稍有疏遠，但那也屬於兒子長大成人後，與母親保持適當距離的疏遠，乃是正常範圍，段抒蕾也沒有多想。
她唯一比較遺憾的，就是兒子太早結丹了，以至於她都沒法替兒子物色道侶。
瑞瀚城中，容、邊、申家，哪個女子配得上她兒子？
不說瑞瀚城了，就說整個仙城聯盟，又有哪個女子配得上她兒子？
29歲的結丹真人！
至少，也得有30歲之前築基後期的坤修，才能勉強配得上吧？
可放眼整個仙城聯盟，這樣的坤修都是極少數的！
偶爾出現，人家也捨不得把這麼優秀的家族女子外嫁，寧願招個贅婿。
因為能在30歲之前築基後期的坤修，是有極大可能結丹的。
誰捨得放一個預備結丹真人外嫁呢？
於是，儘管段抒蕾十分積極，卻始終沒能找到門當戶對的女子，以至於杜祐謙的婚事，只好一拖再拖。
當然，這對杜祐謙本人是一件好事，省了他很多麻煩，讓他能繼續安心修鍊。
上一世，杜祐謙也是天靈根，他從初結丹到金丹中期，花了四十多年。
當然，因為當時是以煉體結丹，為了人道氣運，蹉跎了不少時間；而且當時他對《玄真三元寶決》並不熟悉，需要花費大量時間來揣摩、嘗試、補全。
而這一世，人間界的靈氣濃度比漠南世界高得多，而且睢家的靈脈也十分夠勁。
所修鍊的《洞真八景金玉飛經》有著大量的註解，省去他許多寶貴的時間。
因此在區區26年後，杜祐謙就金丹中期了。
這一年，他恰好45歲。
苦修了三十一年後，杜祐謙決定給自己放一段時間假，休息休息，順便還要出來做點事，強化自己作為睢家領軍人的地位，免得一些家族小輩把自己給忘了。
雖說在修行界，實力為尊。
但是如果一些人拎不清輕重，讓他用實力去教訓，還是繁瑣且耽誤時間，還有可能因為內耗而削弱本該為自己所用的力量。
還不如事先規劃好，隔一段時間就強化一下，這樣當自己需要動用家族、不，動用四大家族力量的時候，就可以如臂使指。
這些作秀的工作，杜祐謙門清，畢竟是當過權臣、還當過九國國師的。
他也沒花多少功夫，秀了一輪肌肉，就讓一些別有心思的人偃旗息鼓，順便也提拔了幾個死忠。
還從四大家族裡，選了一些人扶持，比如申家的那個申武。
但是他也不急躁。
這一世，他的目標，是元嬰保底，爭取化神，若有機會的話，衝擊步虛境界也未嘗不可。
而哪怕僅僅是保底目標的元嬰修士，壽命也在1200-1900年之間。
長達千餘年的壽命，讓他做任何事都不需要像凡人一樣。
凡人行事，當只爭朝夕。
因為，凡人有足夠的智慧、體力和精力，去成就事業的時間，只有那麼短短一二十年。
但元嬰真人落子，一定是百餘年，甚至數百年後才能看到那一枚棋子的效果。
這一日，歲末。
杜祐謙和睢家沒有閉關的睢辯老祖一起，帶著睢家到祖宅進行祭祖儀式。
自然不可能所有族人都來，畢竟繁衍生息了這麼久，光是城中就生活中幾十萬睢家族人。
而在城外居住的，更是人數逾百萬。
只有上千名嫡支和血緣較近、或是修為較高的族人，能夠參與到祭祖儀式中來。
他們在杜祐謙和睢辯這兩位結丹真人的帶領下，浩浩蕩蕩地下拜，香火裊裊，但杜祐謙仔細體察，並未發現有絲毫回應。
根據古籍記載，在遠古天庭墜落之前，城隍廟也好，各家祭祖也好，都是能得到回應和反饋的。
「祖宗保佑」，在那個時代，並非一句空話。
祭祖儀式結束，杜祐謙沒有立刻返回，而是在城中閑逛。
因為怕麻煩，所以他用秘術改換了容貌和氣息，隨處走走，感受著仙城的繁華。
此地與上一世他主要的活動場所無盡沙海相比，雖然同樣是在人間界的邊角，但繁榮程度不可同日而語，資源之豐厚，雖然不及人間界的腹地，但也值得爭奪。
所以這麼多年來，仙城聯盟才與此地的妖族征戰不休。
因為誰也無法放棄這塊肥肉。
當然，彼此默契地消耗過多的人口和妖口，也是重要原因吧。
杜祐謙思考著，接下來自己該如何布局？
如何利用好自己在瑞瀚城的優勢地位，以及四理宗，來營造一個讓自己可以安心修鍊的環境，並爭取到更多的資源，讓自己可以有機會，去衝擊化神，乃至步虛境界？
越往後，晉陞所需的已經遠不僅僅是個人的資質悟性了。
根據杜祐謙所了解到的，到了那時候，唯有掌握更多資源的人，才能更進一步。
因為資質好、悟性逆天，所以一朝悟道、立地成仙？
不好意思，這不是修仙界的風氣。
而資源……
需要武力來爭奪，來維繫。
個人的武力，以及組織的武力。
到了最後，獨行俠，還是走不通的。
散修最多就是元嬰止步了。
所有的化神真君，無一例外，要麼是勢力之主，要麼是某勢力培養起來的，或是在結丹、結嬰後投靠大勢力的。
沒有勢力？
那一步就邁不出去。
杜祐謙當然希望自己能像他看過的那些網路小說主角一樣，出門就碰到5階妖皇打架讓他撿便宜；喝著酒趕著路就有美女從天而降，還是大宗聖女，不要名分地跟著他，還把宗門的好東西都拿來給他；隨便行俠仗義就能遇到黑惡勢力，打了小的再來老的，老的還有致命弱點被他拿捏；入個秘境都能碰到大宗聖子，要麼對他另眼相看，納頭便拜，要麼對他不死不休，上趕著給他送寶。
那樣的話，他也不需要加入什麼勢力了，做獨行俠都可以一路成仙毫無阻礙了。
可惜那些都沒有啊。
太可憐了。
杜祐謙忽然停下腳步，目光看向旁邊的一家藥材鋪。
這是針對凡人的藥材鋪，整個藥鋪中，唯有不入品階的藥材出售。
藥鋪里，有一個無精打採的夥計正在彎腰整理著藥材。
還有一個至少兩百斤重，看不見下巴的胖女人，坐在躺椅上，嘎吱嘎吱，搖搖晃晃。
從她那花白的頭髮，泛著油光的胖臉上，已經看不出多少年輕時的痕迹。
杜祐謙心想，她比自己小半歲……今年應該也是45歲了吧？
只是看著她的話，不了解她底細的話，誰又能想到，她在少女時代，曾被譽為「瑞瀚城第一美人」呢？
杜祐謙在這個時候，做了一件很殘忍的事。
他現出本來面貌，這麼多年，依然宛如少年郎的俊俏模樣，對著那女人微微一笑。
那女人愕然，看了他片刻，突然臉色大變，然後慌忙抬起手指頭有蘿蔔粗的一雙大手，想遮住自己的臉，但是又如何遮得住。
慌亂之下，她的肩膀聳動，竟然哭了起來。
但是又不願意哭出聲音，那種拚命憋著哭聲，但是忍不住抽泣和顫抖的樣子，讓旁人看來，還是有些可憐的。
那夥計愕然看著失態的東家，又看了看杜祐謙，覺得這俊美的年輕人看上去似乎有些眼熟，但他並不認識。
為什麼這年輕人，在對著東家笑呢？
難道他們認識？
他回頭看了看東家，再扭頭去看時，那少年已經不在了。
夥計並不意外也沒受到驚嚇。
這瑞瀚城裡，能夠高來高去的修士太多了，雖然他只是沒有靈根的凡人，但他姓容，所以自然也有成為修士的親戚，知道修士平時是什麼樣的。
他只是有些感慨——原來東家還有這樣的熟人。
看這情形，或許不止是熟悉，說不定還有一段故事呢。
據說東家以前也是容家的大人物，甚至還是嫡支的，只是後來不知牽涉進什麼事里，被家族趕了出來，只打發了她一間小小的店鋪維持生機。
聽說她嫁給了一個邊家的落魄修士，修行了大半輩子，還是練氣中期，而且有頭痛的毛病，經常喝酒，一喝醉就會打東家。
後來東家的丈夫據說是實在受不了常年的頭痛，想去前線戰場找機會，然後就一去不復返了。
這種事情，稀鬆平常。
平凡的東家，有個平凡的丈夫。
夥計以前也不在意。
只是沒想到，平凡的東家，竟然還認識那種修為有成的美少年。
可能，她也沒有那麼平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