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無非道友把你送給我了
解語可沒有上一世那煙視媚行的氣質，反而是聖潔不可方物，比起真傳結丹美道姑更多出幾分聖潔之意。
杜祐謙覺得她玩闊斯普雷玩得很開心，也就沒去調侃。
只是殷勤地說：「師父，弟子是個小人啊，小人當然前倨後恭。不說這個，您坐下，弟子給您捏捏肩吧！」
解語有點想翻白眼，但是顧忌著形象，最終只是假笑了一下：「孽徒！」
說著，掏出一枚玉簡。
杜祐謙歡喜地伸手去接，解語閃電般地將手收回來：「你就這麼拿去？沒什麼表示？」
杜祐謙義正詞嚴地說：「師父，弟子這是要將您的知識和技能傳承下去，做一個合格的傳承人，還需要什麼別的表示？」
「為師問你，」解語肅然道，「你是想要離開漠南，前往人間界吧。」
杜祐謙向她打聽過那麼多關於通道，關於人間界的情報，她猜到這個，真是毫不出奇。
因此他點點頭，「是。」
「為師也不問你為什麼。只是，你既然想要學習這個陣法，就是預備著林莎和芳華會壽盡，保存她們的魂魄。那你一定打算將來會回來，接走她們的魂魄，帶她們去人間界轉世，對不對？」
沉默了一會，杜祐謙才道：「也不是，或許，她們會願意和我一起闖出去呢。但如果風險太大，那麼，我會將她們留下。但將來，我是一定會找到辦法回來，將她們接出去的。」
解語那明媚閃亮的大眼睛眨了眨，「那你能發誓，到時候也要將為師帶出去么？」
杜祐謙不解地看著她，「師父，您當年就是不想繼續待在人間界才跑到漠南來的，這時候怎麼又想回去了？」
解語沉默了半晌，才輕輕地說：「狐死首丘啊。」
杜祐謙有些不安：「師父，您沒事吧？您不是說，在『造化玉牒』殘片的作用下，您的魂魄具備了一些仙的特徵，不會有天壽之限嗎？」
解語那美得既清秀又聖潔的臉上，浮現一點淡淡的笑意：「可是你這孽徒，不是將那造化玉牒的殘片煉化了么。」
輪到杜祐謙沉默了。
過了許久，解語才笑道：「其實，這對為師也未必是壞事。轉世這幾十次，為師每次結丹之後，修為就無寸進，也無法再領悟新的神通。那造化玉牒雖然賜予了為師一些仙的特徵，卻也限制了為師的修為。每一世，結果都是註定的。現在，雖然為師只能活此一世，但這一世卻有著不受限制的未來，這難道不是一件好事么？或許，這一世，為師就可成道呢。」
杜祐謙嘆了嘆，「這麼說，我是師父您的大恩人了？」
解語終於忍不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可惜，人太美了，哪怕是翻白眼也是美得不行，杜祐謙想用留影石錄下她丑模樣的計畫失敗了。
「所以，你到底答不答應？」解語問。
杜祐謙鄭重地說：「弟子一定回來，將您帶出去。」
解語又嘆息說：「如果太難……就算了。為師當年也是在各種機緣巧合下，才闖了進來。那條通道……哪怕你是以煉體而結丹，想闖出去也是九死一生，要看點運氣。除非你到了結嬰，才有較大的把握闖出去。可你若是能在漠南結嬰，又何必闖出去？而若你僥倖闖了出去，結嬰之後，若想再回漠南，又會被壓制修為。所以，還是算了吧。除非，你成為人族的高層，將來主持維修這傳送陣，屆時才有幾分指望，將為師、將林莎芳華帶出去。」
傳送陣之事，杜祐謙自然是告訴了解語的。
說起來，他與解語分享的秘密其實是最多的。
甚至比他告訴林莎芳華的秘密還多。
比如，血屠和江山多嬌前輩已經不在這一界，此事他連林莎芳華都沒告訴，只告訴了解語。
畢竟，債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癢。
解語連他擁有造化玉牒殘片這種秘密都知道，還有什麼不能讓她知曉的呢。
說了幾句閑話，杜祐謙便辭別解語，準備回去參加九國的祭天大典。
那枚玉簡，被他牢牢記住，然後毀掉。
玉簡里，是解語曾經藏了的一手，可以布置一種陣法，用來保護天壽已至之修士的魂魄，令其可以暫不去轉世。
若是三階陣法，可以保護結丹真人的魂魄；若是四階，則可保護結嬰真人的魂魄。
算算時間，林莎比無非長老的年齡還要大一點，已經是四百八十歲。
她現在只是金丹中期，若是在未來一百二十多年裡無法突破到金丹後期，便將壽盡而亡。
一百二十年，真的不算長。
她雖是雙靈根，資質不錯，但也只是相對於一般修士而言資質不錯。
實則她的資質難稱頂尖。
雖然她的「無情」之道，造詣極深，在情天恨海宗近千年歷史上，也可稱第一人。
但情天恨海宗也已經超過三千年沒有出現過金丹後期了……
所以，林莎不能突破到金丹後期，才是大概率事件。
此外，芳華的年齡也不小，芳華比林莎小了差不多四十歲，也同樣面臨著不突破到金丹後期就會很快壽盡的局面。
羅金玉的年齡，也和芳華差不多，大個幾歲而已，同樣是只有一百五、六十年左右了。
而孟逍，則更尷尬，他比林莎還大個幾十歲，實際上已經大限將至。
其實他已經服用過一些他買得起的延壽靈物了，若是不突破到金丹中期，短則一兩年內，多則不超過十年，他就會壽盡而亡。
雖然他們都沒有表現得急切，像是毫不在乎。
但杜祐謙不能不為他們考慮。
這陣法，就是杜祐謙的一步棋。
若是他們願意相信杜祐謙的話，可以保住魂魄，暫不去轉世。
等杜祐謙將來境界更高明，比如說到了五階化神，再來尋找他們，護送他們到人間界轉世。
屆時，化神真君應可很快地鎖定他們的轉世身，接引他們重新入道。
當然，這也只是給他們提供一個選擇，杜祐謙絕不可能強迫他們的。
生活，有時會被逼無奈。
但道途，一定是自身的選擇。
若是連選擇權都沒有，那還修什麼道？
回到天師府，艾邈正在沉迷於傀儡。
曾百銘已經暗示他，從今以後，他可以不用再回凌霄劍閣，留在天師身邊做些他喜歡做的事就好，比如玩玩傀儡。
若是在凌霄劍閣，傀儡這種玩物喪志的東西是絕對不允許弟子們鑽研的。
艾邈樂得如此。
他終於明白了，他曾經痴迷的不是劍，而是掌握劍所帶來的強大。
唯有傀儡，是他的真愛。
與艾邈交流幾句後，杜祐謙找到美道姑。
「謝謝。」
「不必客氣，」無哀真人淡淡地說，「道友付出良多，該當有此收穫。」
杜祐謙問她，「你知道我的收穫是什麼？」
「功法，或是強大的秘術吧，也可能是延壽靈物。」美道姑一副篤定的樣子。
杜祐謙詫異地問：「原來你真的不知道？」
無哀真人看到杜祐謙的表情，有點不妙的感覺：「無非師祖到底賜下了什麼給你？」
「你啊！」
「什麼？」
「你啊！無非道友把你送給我了，」杜祐謙表現得有點忐忑，「你該不會，不同意吧？那可不行，你若是不答應，那我就去找無非道友要個說法，不能這麼坑人的啊。」
美道姑輕嗔薄怒：「百里道友！你太過分了！無非師祖怎麼可能拿我送人？一定是你在騙我！」
她很清楚，無非長老雖然想撮合她和百里天師，希望他們結為道侶，但絕不可能說出將她送人這種話。
她畢竟是真傳結丹，地位超然，怎可能像是貨物一樣被送來送去！
聽到她氣得連「貧道」都忘了自稱，杜祐謙嘿然一笑，「無哀道友，這種事情，我騙你做甚。不信你去問問無非長老！」
美道姑怎麼可能去問這種事，羞都要羞死了。
當下甩給杜祐謙一對大白眼，跺腳走了。
把一個仙氣翩翩的美道姑氣得落入凡塵，杜祐謙還挺有成就感的。
半個月後，九國祭天大典如期舉行。
那恢弘的氣勢，井然有序的祭典，遠超當年杜祐謙六十歲生日之時。
億萬人協調一致，匯聚成一條浩浩蕩蕩的人道洪流，來祭祀著天道。
雖然在過程中，難免有些忙亂，出了些小錯，但也無傷大雅。
借著人道洪流最為鼎盛之時，杜祐謙和無哀真人配合著，一人揮出人道之劍，一人揮出天道之劍。
那一刻，日月當空，風雲色變，天空中彷彿有著神龍曳尾，天下三十億生民莫不虔誠跪拜。
狂熱的氣氛中，杜祐謙作為主導，掌控著那從未有過的龐大人道氣運，無哀真人則費力地御使著那稍微弱勢一點的天道之力。
無影無形的人道氣運和天道之力，兩股力量，糾纏在一起，雖然涇渭分明，卻又能互相影響。
世界的本質，徐徐洞開在兩人眼前。
這世界竟是如此精彩紛呈、細節無比豐富，若不是兩人分別掌控著人道氣運和天道之力，根本不可能從這個角度來觀察世界。
藉助那人道氣運之力，杜祐謙彷彿掌控了整個世界，他差點迷失在那磅礴無邊的力量當中。
但是無哀真人以天道之力刺激了他一下，才讓他清醒過來。
杜祐謙汗流浹背，剛才那一瞬間，太過驚險。
他打起精神，不敢再沉浸於其中。
兩人小心翼翼地配合，調理世界的陰陽二氣，梳理著漠南大地的地脈。
此後，漠南衰敗的速度，大大減緩。
四年後，杜祐謙突破到金丹中期，這一年，他107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