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杜祐謙釣魚
對於這個世界而言，一個叫杜素敏的女子去世，只是一件小到微不足道的事情。
對於杜祐謙而言，這個女子的離開，也不會對他造成什麼重大影響。
最多，只是讓他惆悵片刻，些許的感傷。
然後很快就調整好心態。
畢竟，在他加在一起，至今已經長達七百多年的生命中，得到與失去都已經太多太多，匆匆來又匆匆離去的人，也太多太多。
杜素敏的葬禮上，杜祐謙出席了一小會，就返回草樓觀，開始籌備接下來的大事。
不久，天師的信使就將通知發到了各國。
要定在三個月後的某一天，天下九國同時祭拜天地！
絕不是當年天師六十年壽誕那種小打小鬧。
壽誕慶典，只在每個國家的京城舉辦。
而這次，則是在全國每個州，每個縣，都要舉辦超大型的祭拜天地儀式！
這自然是為了創造環境，揮出那一劍。
不久前杜祐謙去太和宗與無非長老探討細節問題時，無非長老把無哀趕出去，只留下杜祐謙單獨談。
他說得很直白、實誠，無哀真人對天道之劍領悟還不夠，實力也還未至金丹中期，現在只是趕鴨子上架。
若想發揮出足夠的效果，遏制住靈氣的衰退，揮出這一劍後，她必會元氣大傷，甚至有性命之憂。
無哀真人自己倒是做好了犧牲的準備，但問題是，這一劍揮出，也只能保住幾十年，最多百年，靈氣不再如此劇烈的衰退。
百年過後，又要再次調理陰陽，梳理地脈。
如果無哀真人犧牲了，而百年之後，凌霄劍閣沒有培養出新的天道之劍傳人，那個時候，咋辦？
難道涼拌不成。
所以要科學養道姑，科學用道姑，減少對道姑的損耗。
那麼布置周全一點，讓當日的人道氣運更強烈一點，由杜祐謙多分擔一點，也就勉強能把美道姑保下來了。
這四十年來，杜祐謙的修為並沒有停滯，在人道氣運的輔助下，他的修為快速攀升，即將突破到金丹中期。
因為大事在即，出於謹慎，杜祐謙沒有立刻突破，以免萬一突破失敗，遭到反噬。
無哀真人則是按部就班地修行，離金丹中期還有一段距離。
尤其是，她過去的四十年里，有差不多一半時間是在凡間，居住在天師府。
這對她的修行，自然有著極為不利的影響。
而杜祐謙和美道姑之間，並沒有發生什麼逾越之事。
兩人都不是那種會輕易動情的類型，而且也都是修為精深、心志堅毅之輩。
想要他們擦出火花，天雷勾動地火，那完全不可能。
而且哪怕是住在天師府，無哀真人也不會天天黏著杜祐謙，十天半月不見人才是常態。
不過在這些年的相處之中，可以說他們彼此之間都較為重視和認可對方。
雖然談不上男女之間的吸引力，但確確實實是都對對方有好感。
這次拜訪太和宗，無非長老私下裡問過杜祐謙：是否願意與無哀真人結為道侶？
杜祐謙的回答是，互相扶持，共攀大道的道侶，無哀真人是很合適的人選。
不過在下這一兩百年有別的打算，暫時不打算和任何人結為道侶。
無非長老倒也沒有多勸。
想必，他私下裡也拿這話問過無哀真人，不知道無哀真人是怎麼回答的？
杜祐謙有些好奇，但也沒想過一定要弄個清楚。
且先忙完大事再說吧。
現在的杜祐謙，看似做這做那，東一榔頭西一棒子，實際上他只有一個核心目標：離開漠南，前往人間界。
而目前，前往人間界唯一的途徑，就是闖過那條通道。
任何事情的優先度，都要排在此事之後。
他煉體，他修行，是為了強化體魄，增加闖過死亡通道的概率。
他修鍊人道之劍，準備應太和宗所求去調理整個漠南的陰陽，是為了靈氣衰敗，免得自己無法晉陞到金丹中、後期。
這一世，至今他活了103歲，堪破胎中之迷已有85年，這85年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圍繞著那個目的。
從未迷失，從未懈怠。
無哀真人，是很美，很吸引人。
但若她與自己闖過通道的目的無關，那杜祐謙便不會在她身上花費心思。
而若是求娶她為道侶，能讓自己更有把握闖過通道，杜祐謙自然會努力爭取她為道侶。
這就是杜祐謙對美道姑無哀的態度。
經過這四十年的發展，凡間不但人口翻番，生產力也有極大的提高，辦事效率也得以提高。
若是換在四十年前，杜祐謙現在發出通知，要在三個月搞一場這種規模的盛會，那絕對會非常倉促，甚至難以成功地把盛會辦起來。
不過現在，各國的組織、動員能力都極大地加強。
杜祐謙相信，自己的計畫能順利開展。
晚上，杜祐謙找到美道姑。
說要帶她去一個地方。
「去哪？」無哀真人眼中充滿好奇與驚訝。
「我們都要調整好狀態，為了三個月後揮出那一劍。所以……去一個靈氣還算充沛的地方，算是我的私人領地吧。沒有任何外在力量干擾，沒有任何人會來讓我們分心。」
美道姑沒有猶豫，笑道，「聽起來不錯，那貧道就叨擾了。」
杜祐謙是打算帶無哀去盪魄山小住一段時間。
不過他的這套說辭，其實根本經不起推敲。
難道美道姑回太和宗修行，就有外在力量干擾？就有人來分心了？
杜祐謙主要是擔心，在祭祀天地大典後，自己和美道姑揮劍之時，龐真人出手來打斷。
凌霄劍閣此前修鍊天道之劍到了一定火候的人都被龐真人所殺，杜祐謙不信這是巧合。
所以他想著，與其被動等待，不如早點做出布置來釣魚。
至於芳華，杜祐謙拜託她去檢查各國布置的情況。
實際上這是為了營造自己身邊力量空虛的假象，杜祐謙已經將自己的千里梭給了芳華，一旦有事，他能通過傳訊法陣立刻聯繫到芳華，而芳華則可以消耗靈鑽，在短時間內回援。
至於自己能不能堅持到芳華回援……
杜祐謙對自己很有信心。
哪怕是時神通重回漠南，再加上一個無己真人聯手，只要自己穩紮穩打，也能撐個一天半天的。
龐真人雖然不弱，但也不至於超過那兩人聯手吧？
就在杜祐謙和無哀真人動身準備前往盪魄山之時，艾邈來了。
四十多年前，凌霄劍閣封山清查內奸，將所有的弟子都召了回去，艾邈自然也不例外。
雖然那次清查內奸的行動早已結束，很是處罰了一批人——凌霄劍閣的處罰，自然就是殺戮一通——但艾邈卻沒有再來天師府，而是留在宗門裡修行，嘗試結丹。
不過顯然，他的結丹失敗了。
雖然保住了一條命，但是那股劍修的銳氣已經完全消失。
「師祖讓我到天師面前聽令。」艾邈平靜地說。
與其說是平靜，不如說是心喪若死。
唯有看見剛被杜祐謙更新過的明月傀儡後，他的眼中才會閃過一抹亮色。
「你來得正好，」杜祐謙笑道，「我這裡正好需要人手。」
他當即就把艾邈分配出去，和芳華各自負責一半的國家。
艾邈有氣無力地應了，又說：「師祖有封信要交給天師。」
說著，拿出一張玉箋。
杜祐謙探出神識，閱讀完之後，輕輕一捏，將玉箋捏得粉碎。
他笑道：「知道了。」
信箋中，曾百銘說，當年那次突襲，三名結丹死亡，越國的夏楚楚受傷逃遁，後來經過調查，他認為夏楚楚的所謂受傷逃遁，另有蹊蹺，夏楚楚可能扮演了一個不光彩的角色。
又說，艾邈當初與夏楚楚有過一些接觸，他也不確定艾邈有沒有背叛，於是做出這一次的試探。
若是杜祐謙能夠看到這張信箋，並且信箋上的暗記沒有動過，說明艾邈基本可以洗脫嫌疑。
如果杜祐謙看不到這張信箋……或是暗記消失了，那麼說明艾邈確實與夏楚楚有勾搭，他也安排了另一個途徑來警告杜祐謙。
杜祐謙也挺高興艾邈能洗清嫌疑，這孩子心思很單純，只喜歡擺弄傀儡，與世無爭，與人無害。
這樣一個知根知底的人能繼續替自己辦事，總好過一些不靠譜、或是雖有點本事，自視甚高的傢伙。
只是，夏楚楚……杜祐謙回憶著此前與夏楚楚的幾次接觸，真看不出來，此女會是投靠龐真人的那種類型。
但是……說到底，人性本來就是複雜的。
如果夏楚楚的真面目真的是那樣，倒也不值得詫異。
也不知道龐真人究竟在謀劃著什麼，這四十多年來，始終蟄伏，沒有大的動作，斬殺了九大宗門的三名結丹後，似乎把龐真人的胃給吃撐了，來不及消化。
就連他當初說過，要與杜祐謙再敘一敘，也始終沒有兌現。
這四十多年裡，他就彷彿人間蒸發了一樣。
要不是林莎和孟逍、羅金玉他們偶爾能傳來一點消息，證實那位幕後黑手依然健在，只是沒那麼活躍了，杜祐謙都要懷疑這個人是不是走火入魔隕落了，或是找到了別的方法離開了漠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