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帶我去找師妹的轉世吧
杜祐謙整個人都有些懵了。
他雖與這位落雁真人素未謀面，但其實兩人早已結緣。
本來，今後他們註定要每隔一段時間，都一起揮出一劍，一人御使天道之劍，一人御使人道之劍。
天人合一，來調理陰陽，梳理地脈，讓漠南之地的衰敗過程減緩。
但是現在……總不能讓落雁真人的屍體來揮出那天道之劍吧。
當然，凌霄劍閣也可以不計成本地培養下一位能夠傳承天道之劍的人。
可是傳承人是這麼容易找的？
天賦，心志，運氣，缺一不可。
人道之劍的傳承人，千年來都沒有培養出來，最後還是找了外援。
天道之劍的傳承人，或許沒那麼難找，但也絕不會容易。
運氣好也許幾十年能培養出一個來，運氣不好，或許一兩百年後都不見得能培養出下一位傳承天道之劍的結丹修士。
而在這段時間裡，漠南的靈氣已經不知道跌落到什麼水準了！
無非長老說，最多三百年後，天下將無人可以結丹。
那麼照這個速度計算，或許一兩百年後，就連上品靈根都難以結丹，地靈根和天靈根結丹都會變得極其困難。
以那個時候的靈氣濃度，金丹中後期的修士想保持修為都是一件難事。
杜祐謙自然是不想看到這樣的未來！
因為一兩百年後，他還未必能夠闖出那條通道。
但是要怎麼辦呢？
杜祐謙大感頭疼。
回頭一定要聯繫上林莎他們，了解清楚，龐真人究竟為何要下令襲擊這九大宗門的結丹，為何要置落雁真人於死地。
杜祐謙很難相信，這裡面沒有陰謀。
死了三個結丹，尤其是其中還有一位天道之劍的傳人，一位太和宗的真傳，這自然是天大的壞事。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據說他們的魂魄都順利去轉世了，沒有被打得魂飛魄散，也沒有被人以邪惡手段扣下。
後繼調查，是否報復，那都是以後的事。
現在最緊要的是收拾殘局。
等到緊急救治了傷員，各個宗門的帶隊結丹真人與築基修士匯合，接下來就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那些失去了帶隊結丹的宗門，隊伍看上去就有些凄凄慘慘，悲悲切切了。
杜祐謙也暫時不回吳國，而讓芳華幫著美道姑無哀將無咎真人的遺體送回去，他自己則將落雁真人的遺體，和凌霄劍閣的築基弟子們護送回去。
人道之劍這事上，他欠了凌霄劍閣一個人情，得還。
這點小事，總不能推脫。
當杜祐謙的飛舟在凌霄劍閣的山門前降下時，纏著白布的迎接隊伍早已出來。
一片愁雲慘淡中，曾百銘接過落雁真人的遺體，這個豪爽的漢子，忍不住長吁短嘆。
落雁真人下葬時，杜祐謙去觀禮致哀。
葬禮後，曾百銘拉著杜祐謙喝酒。
「她比我小几十歲，不過我們算是同一輩的，她是我師妹。」
「去青陽宗遺迹那時，其實我還沒想學人道之劍。我不擅長這個，我知道自己如果學人道之劍，會很艱難。我應該學有情之劍，師父說我感情豐富。」
「不過師妹她學了天道之劍。天道之劍是非常考驗習劍資質的一種劍意，她用劍的天分很高，我遠不及矣。不過每一個學天道之劍的，都需要有一個學人道之劍的來與之搭配，不管是切磋修行，還是鬥法時兩人聯手，天道之劍與人道之劍都是絕配。所以我就去學人道之劍了。」
「但是人道之劍需要在築基時，就打好基礎。然後在結丹時種劍意。你天賦好，而且搜集了足夠的人道氣運。雖然學習人道之劍有點晚了，但這一關對你沒難度。我就不同了，被折磨得……現在都不想回憶，太慘了。」
「而且最後我種劍意還失敗了。導致我結丹出了岔子，雖然成功結丹，但是後患無窮，人道之劍也永無大成的機會了。但是我不後悔，她既然學了天道之劍，我肯定是要學人道之劍的，沒什麼好說的，再來一萬次我也是這麼選。失敗了是我自己無能，並不是選錯了。」
「後來我就想著讓道友你學習人道之劍，因為天道之劍與人道之劍雖然強大，但是修這兩種劍意的修士，要經常互相切磋，才能進益。師妹她是以劍丸結丹，結丹的日子也不短了，距離金丹中期還遙遙無期，就是因為沒有一個修人道之劍的，來與她切磋提高。過去一千多年裡，宗門學習天道之劍的，都是這樣，沒有一個能突破到金丹中期的。」
「道友伱煉成了人道之劍，我是很高興的。師妹她道途有望了。」
「可是為什麼……」說到這，曾百銘雙眼赤紅，握著酒葫蘆的手在不停地顫抖，「你說這是為什麼……只是帶隊去一次秘境採集資源啊！為什麼就把性命給丟了呢！」
「伏擊她的人，都得死！我會把他們調查出來，一個個的，全部殺掉！」
喝到後面，曾百銘已經酩酊大醉了。
結丹修士按理是不會喝醉的。
開什麼玩笑，結丹修士怎麼可能醉呢？
任何酒精，到了結丹真人的體內，都會立刻分解。
但曾百銘真的醉了。
他拉著杜祐謙的手說：「真君，你是懂轉世的，對不對？你能不能帶我找到師妹的轉世？求求你，帶我去找師妹的轉世吧！我這條命就是你的了，你帶我找到師妹的轉世，好不好？除了背叛宗門，你讓我做什麼都行。如果非要背叛宗門……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杜祐謙只能無言以對。
次日，曾百銘若無其事地過來看杜祐謙，「道友，昨天我喝多了點，說了些不該說的話，你別往心裡去。」
杜祐謙鄭重地說：「當然，我們是朋友，我是不會把你要背叛宗門的事拿出去亂講的，也不會把你暗戀小師妹的事傳得滿城風雨的。」
曾百銘自然聽出他是在開玩笑，啼笑皆非地說：「道友要怎樣才能替我保密，不妨把條件說出來聽聽。」
杜祐謙笑道：「先把你之前承諾的兌現吧。」
曾百銘大笑：「那就先帶你去悟劍池吧。」
只是他那笑容背後，總有些藏不住的悲傷。
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曾百銘說，他師父曾說他更適合修有情之劍。
杜祐謙覺得，恰恰相反。
無情之劍才更適合他。
絕情乃是正情，無情乃是至情。
至情至性之人，走上無情之道才是歸宿。
就像林莎那樣。
悟劍池不是一個小水池。
而是一個自然形成的大坑。
大概有四五個足球場那麼大，深度倒不是很深，底部並不是平整的，最深處約莫四五層樓那麼深，較淺處也有一兩層樓那麼深。
坑裡面並沒有水，卻有著無數看上去顯得殘舊破敗的飛劍和劍丸，當然其中也間雜著有些較新的。
時不時的，會有「嗖」的一聲在耳邊響起，那是有飛劍或劍丸從他們面前飛過。
「這就是悟劍池？我看倒像是劍冢。」杜祐謙對旁邊的曾百銘吐槽。
曾百銘詫異道：「為何要叫劍冢？這些劍又沒死。它們的主人是隕落了，可它們還活著啊。」
杜祐謙明智地不和凌霄劍閣的劍瘋子們探討一把劍的死活問題。
你說活的就活的吧。
「看著這些飛劍和劍丸就能領悟劍意么？」
「不，」曾百銘道，「必須是特定的劍丸。」
他抬著頭找了找，然後以神識標示出一枚劍丸，「看，那就是一位天道之間傳承者的劍丸。如果師妹的劍丸沒有自爆……也會出現在這裡。」
今天他提起落雁真人，臉上已經沒有肉眼可見的痛苦表情，聲音也平靜如昔。
但杜祐謙自然能感受到他心裡那種難以振作起來的哀傷，覺得什麼都無所謂了，世界都毀滅也無所謂的哀傷。
現在驅動曾百銘繼續走下去的，或許只有落雁真人的遺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