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人族失其天命
飛舟一路向南。
飛過了吳國，經過了越國，進入十萬大山中。
與一些小說里不同的是，這十萬大山裡並沒有妖獸。
廢話，漠南之地是人族自家的後花園，怎麼會容許妖獸生存呢。
這裡猛獸毒蟲雖多，但也只能對普通人造成威脅。
至於修士，尤其是修為較高，神通廣大的修士，在這裡可謂是如履平地。
但，平時也不會有修士千里迢迢跑這兒來。
在杜祐謙看來，這裡就是一個普通的自然保護區而已。
動植物種類繁多，在此繁衍生息。
但是因為沒有靈脈，天地間的靈氣過於稀薄，所以這兒並沒有什麼珍貴的靈植。
罡池、煞池雖然有那麼幾處，但只要派個把人鎮守就好。
所以，杜祐謙活了幾百年，竟還從沒來過這。
但這也沒什麼稀奇的。
他認識的人裡邊，就沒有來過這十萬大山的。
一路上在飛舟里，豐曉依喋喋不休。
可能是為了打消杜祐謙的疑慮，她很主動地說起了她的往事。
當然，其中部分地方肯定用了春秋筆法，但大部分，還是符合邏輯，也符合她的人設的。
比如，她其實不是人族，而是……
一頭狐妖。
「吃驚吧？」豐曉依吃吃地笑著，「為師啊，在人族將這個小世界與主世界分離之前，就已經在人族陣營卧底了。那個時候，很多人評選什麼『十大仙子』之類的，為師都有上榜哦。」
「所以，其實您已經八千多歲了？」
杜祐謙當然很吃驚。
他一直以為琉華前輩是人族的元嬰高人。
但此事他並不喜歡被豐曉依牽著鼻子走，於是故意這麼說，來掩飾自己的震驚。
豐曉依腦門上浮現黑線，「你還想不想聽？想聽就別打岔！」
杜祐謙笑了笑，「您繼續。」
「為師在可以化形以後，就一直在學習扮演人類，花了上百年時間，融入到人族中去。所以後來為師在人族陣營，偽裝成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坤修，花了五百年慢慢修成元嬰，竟然沒有人懷疑。」
「但是有一個問題，在人族這邊待久了……我開始不那麼恨人類了。」
「就像書上說的，人啊，有好，也有壞。在書上看到這句話時，我不以為然。但是當幾百年的時間裡，我接觸到各式各樣的人，這句話在我心裡，就變得沉甸甸的。壞人我當然討厭，可是那些好人，我也不忍心傷害他們。所以我不想再做卧底了。」
豐曉依眼中有著懷念之色，簡單地解釋了一下自己的心路歷程。
聽上去還算合理，至少表面上沒什麼大的破綻。
所以杜祐謙沒有追問太多，只是暫時保留地接受，點著頭示意豐曉依繼續說。
「元嬰境界，在人族內也算是高層了，就好比凡間國度的封疆大吏，你懂吧？所以為師的消息挺靈通的。後來，為師得知了人族因為戰事不利，準備打造一處留存火種之地，需要不少元嬰、化神修士參與進來幫忙，為師便積極地投身於其中。」
「這個留存火種之地，就是漠南了。漠南之地，究竟是什麼樣子的，你知道嗎？比如，一直往一個方向走，會遇到什麼？」
杜祐謙是讀書人，自然知曉，這是一個天圓地方的世界，而不是地球那樣的行星。
「會遇到世界的盡頭。」
豐曉依點點頭，又出言糾正，「準確地說，是往東、南、西走，都會遇到邊界。邊界看不見，摸不著，似乎沒有東西存在，無法觸碰，無法超越。那就是世界的盡頭。但是北邊不一樣，你應該聽說過，北邊是無盡的死寂荒漠，似乎無邊無際，歷年來所有想要探索北方邊界的結丹修士，要麼知難而退，要麼死在那無盡的死寂荒漠中。」
杜祐謙也在宗門典籍中看到過這些，「據說往北邊走，沒有任何生命存在，環境無比惡劣，甚至還會遇到空間亂流和空間裂縫，一不小心，就連結丹真人也會被一道空間裂縫給弄得身首異處。」
「是這樣的。」豐曉依道。
「我們在往南邊走，師父您和我說北邊的死寂荒漠，這是為何？」
豐曉依臉上泛起成熟嫵媚的笑容，「一會你就知道了。總之，當年為師想了個辦法，在幫忙營建這漠南之地時，偷偷地給自己留了個後門。你知道的，為師是狐妖嘛，最擅長幻術，做得神不知鬼不覺的。後來漠南之地建好，與人間界脫離，為師便找了個機會，潛入進來。」
杜祐謙敏銳地覺察到了一個問題，趕緊問道：「人間界？我查遍了典籍，都沒有這個稱呼。」
豐曉依笑道：「這是我們妖族那邊的叫法。畢竟，那個世界，本就是人族為主宰。」
杜祐謙追問：「那意思是，妖族是侵略者？」
豐曉依千嬌百媚地白了他一眼，「你是非得來分清是非對錯嗎，乖徒兒？」
杜祐謙便裝作赧然，「抱歉啊師父，您繼續說。」
他心裡卻打定主意，今後一定要弄清這個問題。
似乎瞭然他心中所想，豐曉依嘆息一聲，解釋道：「說是侵略者，也不對，因為我們原也在這個世界上繁衍生息。曾經的人族乃是天命之所鍾，為萬物之主宰，妖族，也不過是世上普通的生命罷了。所謂的妖族……只是你們人族對我們的稱呼，其實在我們看來，根本沒有妖族這個種族，有的只是萬族抱團取暖，仰人族的鼻息生存。」
「直到人族失了天命，萬族才開始嘗試著去和人族爭奪天命。」
杜祐謙又打斷：「天命是什麼？」
豐曉依嬌嗔道：「你這孽徒，到底聽不聽啊？老是打斷為師。」
不過頓了頓，她還是解釋道：「天命就是天命，今後你若有機會去往人間界，自然便會明白。比方說，曾經人族得了天命的時候，人族修士晉陞是無需渡劫的。而萬族晉陞，才有重重劫難考驗。自從人族失了天命，人族修士從結丹期開始，就會遭遇劫難了。」
杜祐謙還是有很多疑問，但是為了讓豐曉依敘述流暢，便不再打斷。
豐曉依繼續說：「為師潛入到這漠南之地，出現在死寂荒漠中。為師早有準備，拿出傳送陣，估摸了方位，便迅速從死寂荒漠傳送出來，為師本是想傳送到中原腹地，沒想到竟然出現在南邊的十萬大山的深處，荒無人煙之地。」
「後來為師才發現，在為師落腳之地，竟然有一件神奇的物品。後來為師便圍繞著那一處，建了座洞府，並且又建了一座傳送陣，可以通往死寂荒漠中的那個傳送陣。」
豐曉依賣了個關子，沒有解釋那神奇的物品是什麼，杜祐謙也沒有打岔問。
她繼續道：「為師後來一直在研究那神奇的物品，可惜出了岔子，導致為師無法離開洞府範圍。在那裡，沒有靈氣，為師又遭到世界壓制，無法維持化形的修為，還在日益衰弱。為師很心急，便做了一枚玉簡，想要丟到外界，吸引有心人過來查看，或許便能找到脫困的機會。」
「但是過去了幾百年，這玉簡也沒有吸引到人族修士來……後來我調查才發現，其實也是運氣不好，這枚玉簡剛剛現世，便遭到爭搶，引發了很多的故事，直到被一名劍修砍成了三截，全部軼失……」
「而為師在恐懼中，迎來了大限。但是意外的是，為師發現，自己與那件神奇的物品相處久了，竟然受到了其影響，魂魄發生了質的改變，具有了一些新的特徵。在死後很久，為師的魂魄也沒有消散，後來為師試著晝伏夜出，以魂魄來到外面的中原腹地，找到了一具有靈根的身體奪舍，又活了一世……等到那一具身體壽命已至，為師再次奪舍……」
「就這樣，為師活了十幾世，一直活到現在。」
「這一世，為師的名字叫豐曉依，投入到聖血宗，不顯山不露水地修行到了結丹，然後收了你這麼個孽徒。」
說完，她用期待的目光看著杜祐謙。
「為師想要的，只是重新回到自己的洞府，取得洞府的控制權，再藉助那件神奇的物品，消弭自身的一些隱患。」
「你會幫為師的吧？為師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
杜祐謙沉吟一陣，答非所問道：「所以，師父您不是八千多歲，而是九千多歲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