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拜師
除十三是個不靠譜的傢伙，時立之前就已經看出來了。
但不靠譜到這個程度，他是萬萬沒有想到的。
「這你就不懂了。」
除十三看著那賭坊入口，顯露出了躍躍欲試的興奮模樣。
「贏了錢，我心情才會好。」
「心情好了，才能教你除妖嘛。」
他這番話說得搖頭晃腦。
時立：「那要是你輸了呢。」
除十三：「輸了的話，就明天再來~」
時立：「那要是錢全部輸光了呢。」
除十三：「那就等下個月的俸祿~」
時立：「……」
時立忽然感覺，他的副本任務好像挺難完成的。
幾句交談間，兩人已經走進了賭坊。
「誒嘿！除爺又來了！裡邊請~！」
「包廂都為您準備好了，其餘幾位正在裡面等著呢~！」
一個年紀輕輕卻留著八字鬍的小二，將他們引到了樓上的一個包廂里。
「搞什麼鬼。」
隨著包廂的門被推開，時立看到了裡面的陣仗。
此時已有兩女一男，坐在那裡等候除十三。
四方的桌子，桌上整齊的擺放著四行方塊狀的牌。
沒想到今晚除十三要賭的，居然是麻將。
「除大師，這位是？」
其中一位婦人目光投向時立。
「除妖府派來的學徒，不用管他。」
「我們趕緊開始吧。」
除十三搓了搓手。
「那好，伱來得最晚，我們就先摸位置定庄了。」
男子笑道。
對於麻將，時立只能說是清楚大致規則，實際並沒有上手玩過幾把。
當時在藍星上的時候，他聽說根據地方的不同，麻將的規則也略有不同。
但是贏的方式，基本都是一樣的。
那就是看誰先湊夠4副搭子和1對眼。
搭子，是指一萬二萬三萬這種，123、234、789之類的三張順子搭。
又或者111，222，333這樣的同字搭。
一對眼，則是指兩張相同的牌。
最先摸到4搭+1對共14張牌的人，即為贏家。
只見那男子挑出了東西南北四個字，然後打亂放在桌子中間。
三人分別摸走一張，剩下的就是除十三的。
「哈哈，看來我今天運氣不錯！」
他翻開那張牌，上面寫著【東】。
於是他丟出骰子，然後根據上面的數字確定了自己的位置，背後正對著包廂入口。
「運氣好不好，得打了幾圈才知道。」
「除大師，今晚你可別又輸到想跑喔。」
「呵呵呵呵……」
三位牌友臉上儘是奚落表情。
「跑？哼！」
除十三大刀金馬的坐下來，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直接拍在了桌上。
砰！
「我今晚特意請來了我除家祖傳的法器——斬妖劍。」
「就是專門用來斬你們這些妖魔鬼怪的氣數的！」
「定要把你們殺個片甲不留，看看到底是誰會輸到想跑！」
他這話說得氣勢十足。
「哈哈哈哈，這麼小小的一把匕首，真的是斬妖劍么。」
「這已經是你祭出來的第三十六件法器了，之前的三十五件也沒感覺保佑到你呀。」
只是對於他的這種態度，三人似乎已經司空見慣了。
除十三除妖行不行，他們沒見過。
但這傢伙打牌，是真不行。
按照順序坐好之後，眾人便從桌子上各自拿走13張牌作為初始起手牌，在自己的面前搭起了長城。
時立搬了張凳子，來到除十三身後坐下。
現在他算是有點體會，跳跳大叔在副本里做文員的感受了。
明明自己是個牌手，結果現在處於副本之中看別人打麻將算是個什麼意思。
不過幾圈過後，他忽然發現可能這個看牌的過程不會太久。
因為……除十三打牌好臭啊！
好幾次就連他這種外行人都看得出來明明應該打哪張牌出去，這傢伙卻偏偏會打出其它的牌。
明明才開始沒多久，就已經放了好幾把炮給別人。
真是名副其實的爛賭鬼。
爛賭鬼，就是很愛賭的意思。
爛賭鬼，也可以是牌打得很爛的意思。
很顯然這傢伙兩重標準都符合了。
看這樣子除非運氣爆炸，否則這傢伙用不了多久就會輸光今晚的籌碼。
此時剛剛打完一把，他看到再次放炮的除十三面色逐漸凝重，似乎也察覺到了這個問題。
「不行，憋不住了，我要上廁所。」
「……」
好吧，誤會了。
「小子，你先幫我打一下，我去去就回。」
「我？」
時立愣了愣。
不過沒留給他拒絕的機會，除十三風風火火的就沖了出去。
「讓你來你就來吧，小學徒。」
「對呀，說不定你幫他贏了錢，他一高興就教你除妖了呢。」
「就是就是。」
那兩女一男，慫恿著時立上桌。
虐殺新手的機會，他們可不願意輕易放過。
「行吧。」
時立覺得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於是坐上了除十三的位置。
「咦？」
只是當他坐上來距離牌桌更近之後，忽然發現眼前的麻將牌變透明了……
……
一炷香的時間之後，除十三腳步虛浮的走出了茅房。
「該死的，昨天宿醉再加今天先空腹喝了酒，腸胃有點罩不住了嗎。」
他用手扶著柵欄，原地站了好一會。
等到雙腳麻痹感逐漸消失之後，這才蹣跚的向包廂方向走去。
「等等，不行了！」
「又來？！」
結果才沒走出幾步，他又轉身沖回了茅房。
就這樣反反覆復了好幾次，眼看40分鐘就這麼過去了。
然而蹲在茅房裡的除十三除了後面火急火燎之外，內心也是火急火燎的。
他不敢想像待會自己回到包廂時將會看到怎樣的畫面。
該不會那小子在三隻老鳥的圍攻之下，已經把自己今晚的籌碼輸得一乾二淨了吧？
於是在最後一次確認自己已經徹底放空之後，他穿好褲子就趕緊往包廂衝去。
往時這條短短的走廊，此時在面前彷彿變長了許多倍。
他恨不得一步，就直接跨到盡頭。
「我回來了！」
砰！
焦急的推開大門，他發出急切的呼聲。
「自摸，胡了。」
然而他看到的，卻是那個少年的背影推倒了自己手中的麻將牌。
至於另外三人則是面露苦笑的看向除十三。
「除大師你可算回來了，我想死了你！」
「快快快，你不是除妖人嗎，求求你趕緊收了這個妖孽吧！」
「邪門，真的是太邪門了！」
這三人與之前截然不同的態度，讓除十三感覺事情好像並沒有往自己預期的方向發展。
仔細一問，直接驚掉下巴。
原來從時立接手之後，這傢伙就一把都沒讓別人贏過！
「真的假的！」
除十三依然不信，直接上手打開了自己這方的抽屜。
結果看到裡面滿滿當當的，塞滿了各色籌碼。
「我的個妖妖！」
他當場震驚了。
自己學會打麻將以來，就從來沒有贏過這麼多！
說實話，其實就連時立本人也都挺意外的。
因為他也沒想到【絕對牌感】在副本裡面的麻將桌上，居然能夠透視麻將牌！
「除大師，既然你回來了就趕緊上桌吧。」
這時那男子催促除十三，他可不想再這樣輸下去了。
「就是就是。」
「快點上桌，讓我們回回血。」
另外兩人紛紛附和。
「你們懂什麼，剛解完手有忌諱！」
「這個時候不能上桌，會倒霉的！」
除十三又不是傻子。
現在時立的修羅牌浪正在來襲，他怎麼可能做出換人這種自斷龍氣的事情。
於是把凳子拉過來，他坐到了時立的身後。
三人看到他這樣，也只能無奈的接受現實開始砌牌。
作為上一把的贏家，時立需要摸14張牌然後立即出一張。
老實說，他自知如果除十三是爛牌技，那麼自己就是爛運氣。
面前打了那麼多把，他並非是把把都能贏。
當然了，有透視掛在手，就算自己的牌實在是贏不了，他也可以通過碰牌的搗亂方式，打亂對方摸牌的順序，導致對方也沒法胡牌。
但是麻將桌上並沒有絕對的，或者說永遠的霉運或好運，終究是個講究概率的東西。
所以這一次，他起手的牌相當之好。
2張南風+2張發財+2張八條+2張五條+2張一萬+2張九餅，外加1張一條+1張東風。
在麻將中，會把贏錢比較多的牌型稱為大牌。
其中一種大牌的牌型，就是27，共7雙對子。
現在時立只需要打出一條或者東風，就能形成26+1的牌型，俗稱7對子聽牌。
他打出一條，即再來一張東風形成最後1對，就可以胡。
反之打出東風，再來一張一條形成最後1對，也可以胡。
而且大牌的牌型想要胡牌，不是一定需要自摸的。
如果牌桌上有人打出自己最後需要的那張牌，也可以胡牌。
俗稱放炮。
「哇噢！！」
此時坐在他身後的除十三，忍不住發出一聲歡呼。
這起手牌，可實在是太好了！
然而這樣的行為，卻引來了時立的視線。
他在麻將桌上是新人，但並不代表他不會打牌。
無論是麻將還是立方牌，心理博弈都是個很有用的東西。
所以他就這麼靜靜的，又平淡的看著除十三，直至對方羞愧起來。
（對呀，我這樣喊出來，不就等於告訴別人我們是大牌嗎。）
除十三後知後覺的懊惱起來。
但就在這時，他聽到時立說話了。
「天胡+7對子，應該能翻倍吧。」
這話，是他對其他三人說的。
而且邊說著，還邊推倒自己的牌牆。
「哎？！你等等！」
這樣的舉動，讓除十三再次驚呼起來。
明明還差1對才是7對子，怎麼就推牌了？！
這不是詐胡嘛！
然而不同於除十三的心情，這三人是已經被時立前面的獨贏給嚇怕了。
聽到天胡+7對子時，他們心中皆是猛烈的一跳，窒息感隨之而來。
因為真要是天胡+7對子的話，可能他們這個月，不，應該是最近三個月都不用再打牌了！
幸好就在這時，三人看到除十三直接蹦了起來。
而且他喊出的話語，讓他們心中頓時放下了一塊大石頭。
「你這是幹什麼！詐胡可是要給三家賠錢的！」
還好還好！原來是詐胡！3
三人暗自慶幸不已。
「？」
但時立指向了自己的牌問到：「你仔細看清楚，我哪裡詐胡了。」
「你這分明就是……咦？！」
除十三本想翻臉，可仔細一看卻發現了端倪。
2張南風+2張發財+2張八條+2張五條+2張一萬+2張九餅
那張一條與東風，卻是蓋著的。
「我有說我胡了嗎。」
他攤了攤手。
確實，一般的牌桌上，推牌+喊胡兩個動作必須都有才能算胡。
首先時立沒有喊胡，其次他還留有兩張蓋著，不算推牌。
所以這真不算是詐胡。
「那你剛才為什麼要問天胡+7對子的番數。」
其中一位女子略到嗔怒。
「怎麼，我問問不行嗎？」
「額……」4
結果時立一句話，讓四人全都啞口無言。
是啊，別人問問怎麼了，又沒規矩不讓問。
「那你把6對子亮出來，又是什麼意思？」
除十三還是不解。
「告訴他們我聽牌了呀。」
時立相當直白。
「啊？」
「朽木不可雕也，東風。」
他沒再繼續解釋，而是丟出了一張牌。
原本除十三還想詢問，但他立即就發現了時立這樣做的原因。
因為此時三家的表情都相當的不好，尤其是時立的下家，眉頭緊鎖的同時，時不時的去數著那6對明牌，看那樣子就連第一張該出什麼牌，都無比謹慎的樣子。
（原來如此！）
（他們是怕放炮！）
想通的除十三，向時立投去了敬佩的目光。
就因為這手明牌，其他三人的心態都徹底的變了。
誰都不想放炮，甚至願意為了不放炮而放棄拼湊牌型，俗稱棄胡！
不得不說，這手心理博弈真的讓他折服了。
在看時立打牌之前，他從來沒想過麻將還能這樣玩！
原本桌上的其他三人都是老手，摸牌出牌速度都極快。
但此時他們卻像是被上了遲緩術法一般，花費了好長的糾結時間，才分別打出了一張自認為安全的，不是炮牌的牌。
「一條。」
反觀時立這邊隨手一丟，相當的輕鬆。
至此，一條和東風都丟掉了，讓除十三頓時又心痒痒起來。
因為現在時立留下的那張蓋牌究竟是什麼，他很想看一下。
又是艱難的一圈，再次輪到了時立的摸牌。
這次他摸牌連看都沒看，而是學著老手的模樣用手指去搓。
「誒？」
搓著搓著，他臉上就露出了喜色。
「不是吧，又自摸？」
「這也能自摸的嗎，太絕了吧。」
「7對自摸？我的嗎呀！」
那三人的心，再次被提到了嗓子眼。
「嚇嚇你們罷了，紅中。」
結果時立笑笑，丟出了那張牌。
「我去，真的嚇死我！」
「可惡啊，被他給裝到了。」
「沒自摸就好沒自摸就好……」
三人紛紛感覺自己的心態快被玩壞了。
不過該謹慎的，還是要謹慎。
反正他們這局都各自暗暗決定了，放棄成牌，直接挑安全牌來打。
正所謂死禿驢竟敢跟貧道搶師太，喔不對，是死禿驢不死貧道。
管它是誰放炮輸錢，反正只要不是自己就行。
於是在這樣的心裡下，又是艱難猶豫的一圈後，輪到了時立摸牌。
這次與之前一樣，他還是先用手去搓。
不過同樣的戰術對麻鬥士無法連續生效兩次，所以三人早已有了心理準備。
心想著這回他們要不動聲色，不能再讓對方裝逼成功。
而這時的時立手上拿著那張牌，扭頭看向除十三。
「正所謂裝逼一時爽，一直裝一直爽。」
「打牌不裝逼，那還打什麼牌什麼打。」
「不好意思各位，自摸了。」
說完，他展示出了剛摸上來的那張新牌和蓋著的那張牌。
兩張南風，又是兩張南風。
「！！！」
原本還不明白時立為什麼會忽然說這話的除十三，此時嘴巴張得大大的，只有吸氣沒有出氣。
「嗚哇！！！是大七對自摸！！！」
下一秒，他差點就蹦上了天花板。
「啊？？？」3
另外三人，直接在不敢置信中臉色逐漸煞白。
大七對，指7對子中有2對是相同的牌。
由於比普通7對還難得，所以番數是普通7對的兩倍！
難受，此時此刻他們的心情只能說是難受，無比的難受。
就像是吃屎的時候吃到了蒼蠅一樣，反正就是突出一個難受。
對方不止裝逼，關鍵還贏了！
這兩重效果疊加在一起，在牌桌上是最為具備殺傷力的。
可以說這一把，時立是把他們的氣勢給徹底打沒了。
接下來的下半夜，這樣的情況還在持續著。
直至三人中有一人輸光了籌碼，牌局才終於終止。
體驗著從未有過的贏錢快感，除十三邁出賭坊大門走到了大街上，嘴角都始終沒放下來過。
此時已是夜深，涼風吹得人心曠怡神。
時立打了一晚的麻將，後知後覺的覺得有點無趣，果然還是立方牌更有意思。
此時他跟在除十三的身後，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
就在兩人即將走到除十三的破宅子時，除十三忽然在衚衕口停下了腳步。
他轉回身來，目光中帶有崇拜。
「那個，小哥你能不能教我裝逼，喔不對，教我打牌？」
「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