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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守望未來的晴天

說著說著,丁楚楚的眼裡閃出了淚光。

丁楚楚繼續說:「作為一個演員,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深陷在戲里不能自拔的。」

「後來你真的愛上林小輪了。」我苦笑道。

丁楚楚點點頭,說:「沒錯。大概是因為我答應幫他而被你誤會,所以他有點兒於心不忍,對我特別好,就像是對待真正的女朋友一樣。牽手、擁抱、安慰、呵護……他都毫不吝嗇地為我做了,除了親吻,他什麼都願意給我。正當我……」丁楚楚說著說著,忍不住哭了起來,「正當我誤以為我們假戲成真的時候,我看到了他對你的留戀。他說,怕一下子跟你斷了關係你會看出破綻,所以要一點點地過來,他仍舊對你那麼好,就像朋友似的,除了不能愛你……」

我伸手抹了抹眼淚。

丁楚楚的情緒有些激動,她泣不成聲地說:「樂樂,我不知道林小輪到底是怎麼想的,你知道嗎?每次他看到你和郭路在一起的時候,總會心痛地捂著胸口,他簡直是把自己往死路上推啊。可是這麼久了,你都快心灰意冷了,他卻還是放不下你,不僅放不下,甚至對你的感情越來越強烈。樂樂,我每天牽著林小輪的手,他的手總是冰涼的,他那顆火熱的心在你的身上,留給我的只是我乞討過來的凄涼……為什麼我們要這樣看著對方思念別人,然後一個人黯然神傷,為什麼我們要活得這麼痛苦……我真的不明白……」

丁楚楚越說越難過,她把頭埋在桌上,肩膀不停地顫抖,不斷地抽泣著。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機械地擦著不斷流出來的淚水。

不知道過了多久,丁楚楚慢慢抬起頭,調整了一下情緒,說:「對不起。」

我搖了搖頭。

丁楚楚擦乾眼淚,看著我,重新展露笑容,問我:「你知道為什麼直到現在我還陪著林小輪演戲嗎?」

我還是搖頭。

丁楚楚喝了口茶,眉目含笑地說:「這半年多,林小輪一直住在醫院,每天都是我和唐阿姨一起照顧他。」

「然後呢?」我希望丁楚楚能挑重要的話說。

「我為林小輪放棄了學業,隻身一人來到洛杉磯,靠打零工為生。我能堅持到現在,是因為林小輪向我承諾過,倘若他運氣好,找得到合適的心臟,他會在手術成功後娶我。」

丁楚楚說的最後幾個字像是一道閃電,直直地劈進我的心裡。我心裡一驚,緊緊地抓著茶杯。

丁楚楚看到我的反應,問:「樂樂,你不能祝福我們嗎?雖然我知道小輪可能還沒有完全放下你,但是有了這個承諾,我就很安心了,你了解他的,知道他說話算話。」

雖然已經心如刀割,但我還是裝作不為所動的樣子,淡淡地說:「你的話我不會信的,除非是林小輪親口跟我說。」

「你那樣會自討沒趣的。」

「是嗎,楚楚?」我抬頭,笑著看向她,「這麼久沒見,你忘了我是個知難而進的人了?沒有挑戰性的事情,我還不樂意做呢。」

丁楚楚臉色微變,又很快露出自信的笑容:「那好,你試試看吧。」

我站起來,將茶水錢放在桌上,說:「我請客。」

說完,我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餐廳。

有多少感情,就要用多少自信來支撐,哪怕只是偽裝,也要做得滴水不漏、密不透風。

我打電話讓郭路來接我去醫院,郭路卻告訴我林小輪不在醫院。

我趕到醫院的時候,郭路正坐在醫院門口等我。

我著急地問道:「林小輪怎麼不在醫院?」

郭路支支吾吾地說:「他跟唐阿姨出去了,說你留在醫院里一刻,他就在外面多待一刻,你不走,他就不回來。」

「幼稚!」我埋怨道。

「他猜到你來了,雖然一切都被拆穿了,但是他好像一點兒都不緊張。」

「我知道。」白痴都能看出來林小輪那小子在想什麼,除了想讓我死心之外,更多的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我。

可我秦樂是誰?我可是打不死的小蟑螂。

於是,我大聲嚷道:「林小輪有病吧?他以為這樣我就會放棄了?做他的白日夢去吧!我就不信了,區區一個洛杉磯,他生著病還能躲到哪裡去!」

說完,我憤憤地離開了。

躲在外面往醫院大廳里偷看的時候,我果然瞧見了前台護士拿起了電話,東張西望的。

郭路問我接下來怎麼辦,我指了指醫院不遠處的街邊公園,說:「等。」

傍晚5點的時候,唐阿姨推著林小輪從外面回來了。

林小輪坐在輪椅上,頭垂得很低,以至於我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

等到唐阿姨和林小輪進了醫院之後,我才慢慢地走了過去。

丁楚楚也過來了,手裡拿著一個保溫盒。

不過,她走她的,我走我的,我們互不相干。

林小輪的病房在5樓,窗戶朝西開,每天都能看到夕陽,是丁楚楚特意向護士要求的。

這是她在走廊上告訴我的。

走到林小輪的病房門口時,唐阿姨輕手輕腳地從病房裡走了出來,小心地關上了門。

「阿姨。」丁楚楚輕輕地喊了一聲,迎了上去。唐阿姨想跟她說什麼,目光卻落在了我的身上。

唐阿姨連忙走過來,將我拉到樓下大廳才鬆開我的手:「樂樂,你真的來了?」

我不解地問:「阿姨,您以為我說的是假話嗎?」

「不是的。」唐阿姨解釋道,「小輪現在不想見你,我沒辦法把你帶到他身邊去。」

我淡淡地回答道:「沒關係,我現在已經在這邊念書了,有的是時間,可是小輪為什麼不肯見我呢?他的伎倆已經被我識破了,他還要裝到什麼時候?」

唐阿姨也是左右為難,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她輕輕推著我,低聲說:「樂樂,你還是先回學校吧,我在這邊勸勸小輪,等他願意見你了,再給你打電話,好不好?」

「阿姨,您不要敷衍我了。」

我不顧唐阿姨的阻攔,毅然地走到電梯前。

唐阿姨攔我不得,急得大喊:「樂樂,你就聽阿姨的吧,你不要上去,你這樣會刺|激到小輪的,他已經受不起刺|激了……」

唐阿姨帶著哭腔,語氣幾近乞求。

我突然流下了眼淚。

唐阿姨哽咽著說:「小輪說,那些沒有結局的未來,他不會給你,你也最好不要擁有。樂樂,阿姨知道你心裡苦,但是阿姨求求你,體諒一下我這個做母親的心吧。小輪已經因為你遲了這麼久才來接受治療,你不要再去刺|激他了。」

我放在電梯按鈕上的手緩緩收回,像是被奪走了靈魂的傀儡一般,慢慢地走到了醫院門口。

我沒有跟唐阿姨打招呼,如行屍走肉般離開了醫院。唐阿姨在身後呼喚我,我也沒有力氣答應了。

我的靈魂彷彿被掏空了,沒有了意識,沒有了理智,沒有了任何感覺。

如果他要我等,我可以等,要我忘,我也可以忘。

可是他這樣不肯見我,到底是因為什麼?

我抬頭看向天空,洛杉磯的天空好像跟天津的沒有什麼不一樣。明凈的天空一塵不染,像極了那個時候的我和林小輪。

林小輪說,廣袤的天空擁有無限的可能,可能會出現彩虹,也有可能會出現傾盆大雨。

世界上這麼多人,為什麼你偏偏遇見了我,我偏偏記住了你?

真傷腦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