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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終不能你情我願

我擦乾眼淚,站了起來。

偌大的觀眾席上,我看上去鶴立雞群,心情卻複雜到不行。

郭路還在期待著我的回答,而我不想欺騙自己,也不想傷害他。

我問:「郭路學長,你覺得一個人有幾顆心?」

「一顆。」郭路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傳過來,所有人都聽得見。

我笑著說:「我也只有一顆心,所以,我只有一顆心可以託付,沒辦法再找到第二顆給你了。」說最後一句的時候,我還是沒能忍住眼淚。

我不想聽郭路接下來會說什麼,匆匆地鞠了個躬,倉皇地從觀眾席上逃離了。

室外的風颳得我的臉頰生疼,我不顧一切地往前面奔跑著,不知道終點在哪裡,也不知道目的地在哪裡。

我只是怕後面的人追上來,像洪水猛獸一樣會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再待在裡面,我真的會死的。

不知道跑了多久,我漸漸感覺到了腿上傳來的酸疼感。歇下來的時候,我氣喘吁吁的。

我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不知道跑到了什麼地方。

本是讓人極為難過的事情,此時此刻變得特別幼稚和愚蠢。

馬路邊的風特別大,讓我清醒了不少。

有的時候,莫名地想要去放縱,想要去肆意,然後給自己的不顧一切找一個好聽點兒的理由。現在也是。

我抬頭望著繁華的街市,才發現自己居然逛到了酒吧一條街。我一看時間,已經是晚上9點了,按常理來說,這個時候有些酒吧已經開門了。

我隨意找了間酒吧進去,只見老闆在跟他們家的促銷員上課,說怎樣才能很好地促銷酒水。

一位服務生走過來,禮貌道:「小姐,你好,現在離正式開門還有19分鐘,你要不要先在我們大廳里坐一下?」

我不理會他,直接走向吧台:「不用了,現在就給我一杯酒,越烈越好。」說完,我坐在凳子上,態度很堅定。

服務生有些為難,轉頭請示了老闆。

估計老闆答應了,他讓我稍等。

我像是想到了什麼,叫住準備走的服務生,說:「Tomorrow,先來三杯。」

服務生有些訝異,隨後又乖乖地去叫調酒師調配。

我知道Tomorrow很烈,小的時候偷喝過爸爸的Tomorrow,睡了16個小時,醒來的時候被媽媽追著屁股打。

因為Tomorrow很烈,所以必須一口乾掉,等醒來的時候,就已經是明天了。我捏著鼻子,一口氣喝掉了3杯Tomorrow,喉嚨立馬灼熱得說不出話來。

我暗罵自己自作孽不可活,付了錢之後,尷尬地離開。趁酒勁還沒上來,我翻著通訊錄,想打電話叫人來接我,但是翻過所有電話號碼,居然找不到一個人。

我是不可能再找郭路了。

我打了個哈欠,哆嗦著手翻到了高虎的電話,一想到那個傻大個,我就忍不住想笑。我找了個公園進去等著,給高虎打了電話報了地址。

我坐在涼亭里,靠著柱子,將衣服裹得緊緊的,意料之中地在半個小時後栽倒在了地上。

我什麼都不記得,高虎什麼時候送我回去的我也不知道。我醒來的時候,額頭上覆蓋著濕熱的毛巾,媽媽和郭路在房間里來回踱步。

還好,我安全地到達了家裡。

這樣想著的時候,我猛地坐了起來,瞪著眼前的人:「郭路?」

「你醒了?」郭路的笑容還是那麼溫柔,仿若昨晚發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境。我可是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拒絕了他,他現在居然出現在我的房間里照顧醉酒的我。

「不是,你怎麼來了?」我拿下額頭上的熱毛巾,不解地問道。

郭路對媽媽說:「秦姐,樂樂好像還沒清醒,不歡迎我過來。」

「哪有,歡迎歡迎。」媽媽連忙說道,「她腦子醉糊塗了,你體諒一下。」

「媽媽,您才糊塗了。」我氣得從床上爬起來,腳剛碰地,就跌了下去。

郭路把我扶起來,無奈地說:「你就不能好好休息一下嗎?」

我現在根本沒有顏面見郭路,只好隨便編個理由來應付:「我要回學校向高虎道謝。」

「不用啦,我就在這裡,想說什麼?」高虎頂著一頂廚師帽出現在門口,手上還沾著麵粉。

我是穿越了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樂樂!」隨著一個聲音響起,我快要崩潰了,洋洋和裴雅居然也來了,這是集體逃課了嗎?

我爬回床上,有氣無力地說:「我累了,你們都出去吧。」

媽媽走過來,十分不體貼地對我說:「樂樂啊,現在已經是中午11點了哦,媽媽特意請來了你的好朋友一起吃午餐,所以你也要乖乖地起床,梳洗打扮一下,知道嗎?」

我將被子蒙住頭,說:「媽媽,您有病。」

媽媽笑了兩聲,然後自覺地退了出去。

郭路還沒走,我感覺我的床沿深陷了下去。

「樂樂?」他在喚著我。

我不敢回答他,也不敢揭開被子。

「沒關係的,樂樂。」郭路輕聲安慰著我,「其實我知道你給我的答案是什麼,我不介意的,時光那麼長,我不是不能等。」

我藏進被子里更深,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一點兒也不想辜負郭路,可是他越執著,我會越覺得虧欠他。

為什麼人與人之間不能你情我願?這種單方面的喜歡本就令人糾結,卻還讓當局者樂此不疲。

我是這樣,郭路也是這樣。

命運從來就愛捉弄人,人又從來都不聽從命運。對抗著對抗著,要麼身心俱疲,要麼撥雲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