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6章 0781【朕要退位】
中國古代金融業不如西方，這純粹就屬於刻板印象。
先說異地匯兌業務，唐代叫飛錢，宋代叫便換，明清叫會票。也就是俗稱的票號、票莊。
具體說說朱氏父子的大明，民間金融系統延續自北宋。
在城市裡，銀鋪兼營存借款業務，同時也做金銀首飾生意。
此言一出，重臣們都把目光投向椅子和榻床，所有能坐的傢具全都鋪了一層。
並且隨著大航海，中國的天鵝絨傳到歐洲。這玩意兒比絲綢還牛逼，歐洲那些國王的王冠，包括極盛時期的大英帝國王冠，都紛紛採用天鵝絨作為基礎材料。
柳瑊忍不住追問：「戶部是什麼價錢買的？」
「哈哈，然也！」蕭楚大笑。
像存款準備金什麼的，根本沒法收取。
只有最極品的錦，才會稱重量售賣，以「兩」作為計算單位。
「身上沒錢了，又是獨門獨戶，他們怎麼可能傳教？」朱銘說道：「猶太人最大的武器就是錢，再通過婚姻血緣來壯大族群。像那個最有錢的猶太人李氏，這次抄家扔去幽州，得老實學種地才能活下來。就算特別能經營，二十年後頂多也就變成一個小地主。」
大臣們完全沒想到的是，太子在收尾的時候，居然順帶打擊高利貸，讓無數虧本散戶有了一個宣洩口。
天鵝絨的基本工藝很古老，中國這邊至少始於西漢，西方則始於更早的古埃及。
「咦，這是何物？」
「不錯。」方孟卿點頭說。
父子倆一路閑聊著進來。
古代社會，再怎麼規範金融業，也就只能做到這些了。
其中原因不難想明白，王安石面對的是一整個利益集團。而這些利益集團的核心，早就在改朝換代時打掉了，去年的大案更是掃清殘餘。
一系列亂七八糟的新事物，衝擊得舊式官僚眼花繚亂。
休息室里都是當朝大佬，聽到這價錢也不禁咋舌。
這玩意兒可老狠了，不僅能夠典當死物，還能典當牲畜、奴婢等活物。
已經七十七歲的蕭楚，卻朗聲笑道：「今之華夏，可謂日新月異，老朽恨不得年輕二十歲。不為別的，就想看看大明能變成什麼樣子。」
至於允許私商承辦鈔鋪，是為了推廣大明寶鈔，同時方便商民的經濟生活。
事實上，四川那些商賈，是把大明寶鈔當匯票使用。
方孟卿說：「一兩漳絨，二十貫錢。」
一匹絹，大約兩三貫錢。
只不過蕭楚不攬權，這老頭兒無妻無子，自己又活不了多久，他攬權過來能幹啥？
「皇帝駕到！」
以上，皆為正常零售價。
錢琛說道：「張相公所言極是。我的建議是五年之內，在每個省的省府都發行寶鈔。根據四川和漢中商賈的反饋，他們非常喜歡使用寶鈔，一再請求朝廷增大發行量。四川商賈如此，其他省的商賈也能接受。」
因為身邊有太監，朱銘不便提及姓名：「得學學那位，咱明年就頒布詔書，遠來異族不得同族結婚。逼著他們跟漢人通婚，兩三代之後全得漢化。」
所有布料，通常以「匹」為單位。
今天討論整頓全國金融行業。
大明的御前會議，其實就是唐宋的小朝會。
一匹綢，大約三四貫錢。
但工藝歸工藝，而產品歸產品。
醫學校雖然沒有全面鋪開，但開封、洛陽、杭州、成都，已陸陸續續建起四所醫學院。接下來還打算在廣州、南昌、桂州、揚州等地設立。
這段時間的期貨風波把大臣們看得頭暈目眩。
如果朝廷在東京和杭州都設立寶泉局，由於寶泉局不收手續費，李邦彥就能省下這一千貫錢。
朱國祥說：「那些猶太人，打散之後應該能很快同化吧？」
御前會議。
要知道，當初宋徽宗在全國推廣算學校、醫學校，無數官員都大呼離譜。這些放在大明新朝，只不過是基本操作而已。
……
「第二，最高借貸利率，以《大明律》為準。」
以前鈔鋪兌換貨幣收3%，隨著競爭激烈，會漸漸降到2%、1%，甚至是變得更少。鈔鋪和客戶之間，必然根據各自的成本和收益，達成一種微妙的市場平衡。
有商人要外出做生意，或者百姓要出遠門，金屬貨幣不易攜帶，於是就拿著金屬貨幣到鈔鋪兌換紙幣。鈔鋪一般會收取3%的手續費。
父子倆來到議政廳，閣部院重臣已站在會議桌旁，齊刷刷對他們作揖行禮。
鄉鎮小店如果兌換不過來，哈哈，就得去縣城指定店鋪兌換，官吏和店家趁機聯手賺一筆。
同樣的，設立寶泉局的城市越多，私人鈔鋪的手續費也會隨之降低。
但許多制度、法令、學術上的事情，其他閣臣如果拿不準，都會向蕭楚請教再決定。只要是蕭楚幫忙把關的內閣票擬，送到皇帝和太子那裡基本不會被打回來重做。
腦子正常的官員，都沒有參與炒賣期貨。
方孟卿說一兩漳絨二十貫，那麼大概就是二百多貫錢一匹。這東西賣得竟比上等蜀錦還貴！
當然，價錢肯定會降。
絲與棉相結合，真正的天鵝絨誕生了！
「就做出了這種漳絨？」李含章問。
而在商業發達的地區，存錢也是給利息的，不要以為存錢都要收保管費！
另外還有當鋪，宋代叫做長生庫、質庫。
眾人都去撫摸體驗，尤其是上了年紀的，越摸這玩意兒越喜歡。
但包括翟汝文在內，諸多閣部院大臣們，確實感覺跟不上時代，似乎是在被皇帝和太子推著走。
醫學院的研究內容和學習課程，略懂醫術的翟汝文也去看過。
眾臣聞言，都生出想法。
方孟卿說：「漳州知府把這種絨布送來，雖然官家不準地方進貢，但還是花錢買下了這批漳絨。一些是皇室出錢私用，一些是戶部出錢公用。官家還鼓勵漳州工匠，說可以多產這種絨布。」
而且相比普通匯票大明寶鈔不用再承擔異地兌現的手續費，甚至還能在異地直接用來交稅。不但方便買賣，還可節省成本。
「太子駕到！」
就拿李邦彥搬去杭州來舉例，十萬貫京城匯票在杭州兌現，手續費就收了李邦彥一千貫。按理說1%的手續費不高，但架不住匯兌的錢財多啊。
六四.一八五.二三二.一九五
即朝廷在需要發行紙幣的省份，選兩三個大城市設立寶泉局。
他們堅信太子會出手，一旦跟風炒貨，稍不注意就血本無歸了。
只不過隨著紙幣崩潰，那些鈔鋪全都關門了。
「第三，允許私商承辦鈔鋪（紙幣兌換）。」
雖然他們猜到了結局，但整個過程卻出乎意料。
朱國祥說：「那就好。」
見正事結束，朱國祥突然來一句：「朕打算退位做太上皇。」
私商前往寶泉局認購紙幣，再拿回自己的小城市，幫著朝廷搞紙幣發行和兌換。
因為最近皇帝越來越不管事了，啥都交給太子處理，今天甚至讓太子主持御前會議。
甚至連歐洲作家形容女子的肌膚，也經常是「天鵝絨一般光滑柔和」。
如果非要用一句話來形容，那就是「四兩撥千斤」。
並且，當鋪也兼營存款、放貸業務。
中國一直到了元代，由於棉花變得常見，工匠們自然而然的，就把棉紗用在古老工藝上。
產量提高，價格下跌，一直跌到比蜀錦便宜許多。
王安石被搞下台都沒解決的問題，稀里糊塗就被太子給搞定了。
而且也沒必要收取保證金，百姓願意去存錢的店鋪，必然在當地實力雄厚、信譽極佳。
鈔鋪早在北宋初年就存在，店內存放著大量紙幣。
如此昂貴的價格，必然有人買去分析，只要屬於專業人士，很容易就知道是咋紡出來的。
在鄉鎮農村，則有錢米店、錢布店，可以搞錢、米、布兌換，也可以存款和借錢。
官吏能藉此把相關店鋪搞破產，小老百姓就更沒有存錢、借錢的地方。
戶部尚書方孟卿說：「漳絨（天鵝絨）。」
一匹上等蜀錦，則要一百多貫錢。
閣臣趙佺問道：「哪裡能買到？價錢如何？」
今年入閣的張叔夜說：「可在長安、太原和真定也發行寶鈔，方便商賈們開中輸邊，軍用物資運起來更方便，以節省軍資運往邊疆的成本。今後就算開中制崩潰了，只要大明寶鈔還能用，商賈也會願意繼續為朝廷輸邊。」
一個顯微鏡，就把翟汝文給震住了！
張叔夜和錢琛各自提出建議之後，其餘閣部院大臣都沒再說話。
比如李邦彥的父親，就是搞這玩意兒的，說起來是銀匠出身，其實人家屬於一方富豪。
閣部院重臣陸陸續續到來，喝茶聊天等著皇帝和太子駕到。
眾人聽明白了，這種漳絨剛剛興起，產量著實非常稀少就算有錢都買不到。
因為工藝太古老了，並非啥獨家秘訣。
一匹綾，大約四五貫錢。
已升為工部尚書的秦檜，摸著墊在榻上的布料，仔細品味觸感：「應是一種絲絨，卻似乎更厚實、軟膩、暖和。」
太子沒有動用行政力量，只是在最高點砸單而已。甚至砸出的軍布貨單都不多，再引誘散戶拋單之後，太子的人就很快撤離，而市場布價還在慣性暴跌。
漸漸的，蕭楚更像是首相，翟汝文反而被壓住。
休息室為兩間偏廳，既有桌椅板凳，也有沙發形狀的木榻。
「唉，老了，跟不上太子的步伐。」翟汝文不禁感慨。
其實他不老，還沒滿六十歲，稱得上是年輕首相。
「誰有異議或者補充？」朱銘問道。
他親自觀察了肉眼不可見的小蟲子，回家之後喝水都覺得臟，從此嚴令家人不得再喝生水。
幾米長的會議桌空無一人，全在隔壁的休息室等待。
蕭楚說道：「太子英明。王荊公想要打擊奸商，卻落得罷相下場。而太子卻是兵不血刃，只調來點軍布就把富商收拾得服服帖帖。有了東京交易所，只要朝廷緊盯著，今後他們還想壟斷就不容易了。」
方孟卿說：「產量稀少，價格昂貴。南方水汽重，尤其是廣東、福建，銅鏡都得罩上絨布鏡衣防潮。這兩年，江南棉花越種越多，有人把棉紗、棉布賣去福建。漳州產的絨布鏡衣最好，有漳州工匠見到棉紗之後，於是就突發奇想，用絲和棉來混紡絨布。」
其餘的小城市，則有私商開辦鈔鋪。
但天鵝絨還能繼續改良，可以增強其亮度，再織出各種圖案。頂級的天鵝絨，到時候也不比蜀錦便宜。
蕭楚入閣以後，似乎沒幹啥大事兒。
接著又是關稅改革、攤丁入畝、吏役改革、設立交易所……
「第四，在六大市舶司所在地，以及江陵、江州（九江）、揚州三地，嘗試發行大明寶鈔。不強迫商人來認購，一切全憑自願，大宗交易他們肯定用寶鈔更方便。」
「聽說廣東多黑奴。」朱國祥道。
朱國祥坐下說道：「今日的會議，由太子主持。」
「第一，奴僕的僱傭契書，不準用於抵押與典當。人是人，不是貨物！」
朱銘也不客氣，說一些開場白，很快就進入正題：「接下來，要順勢整頓全國金融行業，也就是典當、匯兌、存錢、放貸、兌換等相關生意。不僅是在開封，全國都要整頓。」
李含章說：「重現漢唐，超邁漢唐！」
北宋在收取各種賦稅時，地方官吏故意坑害百姓，一會兒只收實物稅，一會兒又只收錢。例如夏糧徵收，今年突然只收絹布，明年或許就只收別的。
首先是學術和觀念的革新，大量「雜學」被引入科舉，就連天文地理都對民間放開。
「那些奸商，這回可慘得很啊。」李含章幸災樂禍。
老百姓為了應稅，就得去錢米店、錢布店兌換。
大明朝廷用於發行兌換紙幣的寶泉局，不可能在每座城市都設立，因此就可以藉助私營鈔鋪來解決。
朱銘說道：「我仔細問過，多數是南洋來的黑奴，而且全都是男的。就連最窮的漢家女，也不會嫁給黑奴，甚至不把他們當人看。前宋這一百多年，廣州還沒出現過土生黑奴。只要沒蔓延開來，朝廷不用去管。」
眾人坐在天鵝絨毯上，一邊撫摸絨布，一邊閑聊打趣。
重臣們聞言一驚，全都瞠目結舌。
雖然知道皇帝在放權太子，卻沒料到直接退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