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正文卷

「嗯。」溫顏輕輕點了一下頭,說話時的神情和語氣都十分自然。

「他說跟你同歲嘛,你們又是好朋友,而且他還來過咱們家裡吃飯,我們兩家又是世交的關係,他大我好幾歲我也不好直接叫他的全名呀。」

沈景修:「…………」如果沒記錯的話,她暴露心聲的時候好像也沒少直呼『沈景修』這三個字吧,自己不也大她好幾歲?

他又看了不遠處的紀元洲一眼,隨後又問溫顏道:

「你們私下經常見面嗎?」

「沒。自從那天他來咱們家吃過飯以後,也就見過兩次吧。」

沈景修:「…………」兩次還叫『也就』?

「可你不是很忙嗎,好多時候媽想見你你都沒空。」

「嗨,那不是忙的時候沒時間么,最近我剛好得閑啊,前段時間我不是一直都在家嗎,天天和媽見面。」

「那你們都是在什麼場合下見面的,我有點好奇。」

溫顏挑眉看了沈景修一眼:「難得大哥你也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時候哦。」

沈景修勉強笑了一下:「那你是說還是不說呢?我記得那天他來我們家的時候媽還想撮合你們來著,但你說你並不喜歡他。怎麼,私下相處兩回後你改變主意了?」

其中一次沈景修是知道的。

當時網傳溫顏和她公司的一個男演員住同一家酒店,共處了一天一夜。

結果就有人放出了她那天白天外出去遊樂場遊玩的照片替她澄清,其中一個跟她一起的人就是紀元洲。

但是另外一次,沈景修就不得而知了。

而溫顏,在聽到沈景修的問話後立馬就否認了。

「沒有啦!雖然目前我還沒有喜歡的人,但我覺得我應該是那種細水長流型的,不是那種一見鍾情或者是見過兩次面就能認定對方是會能陪我走一輩子的人。而且我和你朋友的兩次見面都是巧合。

第一次是我去B城工作,剛好住進了他家的酒店,而他恰巧也在那邊辦事。然後我們就一起吃了個飯,又去了遊樂場玩,那天何幸也去了。

至於第二次巧合,就是這次旅遊了。我也就是比你早一天知道他在這裡而已。不對,嚴格來說應該是早一晚上而已。」

「早一晚上?」沈景修更加疑惑了,「你早就碰見過他了?不是剛剛撿貝殼的時候遇到的嗎?」

溫顏搖了搖頭:「不是,我其實昨天晚上就偶遇他了。」

「什麼時候?從下飛機到酒店,再到晚餐我們一家人都是一起的,我怎麼沒有看到他?」

「因為他不是在你說的這些時間段出現的呀。我是晚上睡不著,乾脆就去了酒店的大露天吹風看夜景,恰巧就在那裡碰到他了。然後我們就聊了幾十分鐘,最後各自分道揚鑣。」

居然聊了幾十分鐘那麼久?那可不是紀元洲一貫的風格。

「那你們應該很聊得來了?」沈景修繼續追問。

溫顏點頭答道:「聊得是還不錯。」

「那他都跟你說什麼了?」

「…………」溫顏忍不住打量起沈景修,「你怎麼了大哥,感覺你現在像是在審問犯人一樣。」

「怎麼會,就算我是警察你也不可能是犯人,我只是比較感興趣而已。」

「好吧,」溫顏倒是不介意跟沈景修聊得這麼細,只是她覺得今天的沈景修和平時有點不一樣,「就聊了聊喜不喜歡旅行啊,平時喜歡干點什麼,對生活的的態度之類的話題,也沒什麼特別的。」

沈景修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

但他紀元洲會主動跟一個異性聊這些家常本身就很特別了。

只不過溫顏不了解他,所以不覺得這些話題有什麼特別的。

可紀元洲如果對一個人沒有好感的話,是絕對不會和那個人聊生活的。

一時間,沈景修沉默了。

見他似乎進入了沉思,溫顏不禁打趣道:「哦我知道了。」

沈景修回過神來:「你知道什麼了?」

溫顏眯了眯眼:「你倆從小一起長大的,他必然知道你的很多糗事。你肯定是想知道我和他聊天的時候有沒有聊到你曾經出過的丑。」

沈景修輕笑:「你的思維總是這麼跳脫。」

溫顏內心OS:【你不懂,跳脫永遠是刺破尷尬和冷場的必殺技,顯得我蠢一點沒關係,但有我的在場子一定不能冷下去】

聽到溫顏這樣的心聲,沈景修不禁在心中暗暗嘆息。

傻瓜,這算什麼尷尬或冷場,跟她在一起就算一句話不說各自做各自的事情他也不會覺得不自在。

說話間紀元洲已經提著溫顏的人字拖回來了。

出於禮節,溫顏老遠就主動過去接。

但沒想到紀元洲居然在她面前蹲了下來,親自把拖鞋放在了溫顏腳邊,就差給她穿上了。

沈景修的眉心皺得都快要起褶子了。

這是紀元洲以前從未做過的事情。

沈景修冷著臉站在原地等穿好鞋子的溫顏和紀元洲過來。

然後悄無聲息地擠進了兩人中間。

紀元洲和沈景修是多年的老友了,見狀,他也沒有再硬往溫顏身邊靠近,而是默默地走在了沈景修旁邊。

走了沒幾步後,紀元洲突然開口:「景修,一會兒我們聊一聊吧。」

「好,」沈景修立即回應,「我也正有這個意思。對了,這次出來打算待幾天?」

「嗯……」紀元洲猶豫了兩秒,「看情況吧?」

看情況?沈景修側頭看向好友:「看什麼情況呢?」

紀元洲勾了勾唇角:「景修,我發現你今天的問題有點多。」

「…………」沈景修看了紀元洲一眼,無語。

他問題多那也是因為紀元洲先看起來不正常的。

一個凡事喜歡做計畫的人,出來旅行玩幾天他居然沒有計畫,居然要臨時看情況?

他口中所指的情況是什麼?溫顏?

一路上又隨意聊了幾句,三人很快就回到了帳篷處。

沈遠和蘇漾夫婦看到紀元洲都很驚訝。

紀元洲上前來跟他們打過招呼說明了情況後蘇漾這才詢問起秦玉瓏來。

溫顏便小聲地和蘇漾說起了悄悄話,告訴她秦玉瓏忽然離開其實是因為來了生理期。

母女兩人說話的同時,沈景修和紀元洲也換了個地方說話。

先開口打破沉默的是紀元洲。

「你今天的臉色看起來好像不太好的樣子,而且看起來並不歡迎我,我的直覺對嗎?」

沈景修皺眉看向好友:「你知道就好。」

紀元洲挑眉:「那我能問問是什麼原因嗎?」

「你在跟我裝傻?」

「NO,我只是不明白。我甚至不明白你說的裝傻指的是哪方面?」

「哪方面?首嗎,你應該是對我說謊了。現在溫顏不在這裡,我再問你一遍,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這真的是個巧合嗎?」

「為什麼不能是呢?」

「元洲,我們是多年的好朋友了,我有欺騙過你任何嗎?你是一個凡事都會提前做計畫的人,今年這次旅行根本就不在你的計畫內,你不可能無緣無故出現在這裡的?如果你當我是兄弟,別敷衍我。」

「好吧,」紀元洲有些不自在地撓了撓頭,「我知道這個行為很不像我,但我現在的確是這樣做了。我其實、」

「接著說。」

「我其實是看了你妹妹的直播,我知道春節你們一家會來南半球度假,但不知道具體你們選了什麼地方,但是昨天看她直播的時候她的鏡頭掃到了你們這次的出行計畫表,上面有很詳細的安排。所以沒錯,我是為她而來的。」

「果然……」

「別這樣,眉頭皺那麼緊幹什麼?難道你就是因為這個跟我生氣?但是剛才你當著你妹妹的面問我,我總不能說出這個真實原因吧,我怕嚇到她,我不想她認為我是什麼跟蹤狂魔。我覺得她是一個很單純的人,我不想讓她覺得我目的性很強。別告訴她,好嗎?」

紀元洲已經坦白,並且希望好朋友能站在自己這邊。

但是他沒想到,沈景修卻份外嚴肅地拒絕並警告了他。

「打消這個念頭,別對她抱有任何目的。」

???紀元洲不解:「為什麼?你是我的好朋友,你了解我,我又不是什麼拿不出手的人,你為什麼要反對我接近她。」

沈景修緊緊盯著紀元洲:「你是不是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麼?那天在餐廳吃飯我們恰巧遇到了你爸,他有意透露了想讓我們兩家聯姻的意思。你親口告訴過我的,你說你對我妹妹沒有感覺的。」

「什麼?」紀元洲皺眉,「到底是我忘了那天的事情還是你忘記了。我爸,我,還有你,我們聊的一直都是你的親妹妹沈芷柔。不對,現在應該叫秦玉瓏。我們說的不是溫顏。」

「是!這一點我沒有忘,但這恰恰纔是問題所在!你爸想讓你和我親妹妹聯姻,很顯然,他唯一看上的是沈家的親生女兒,而不是沈家的養女。」

「可這些並不是問題。」

「元洲!你是怎麼敢把話說這麼滿的?從小到大,你有一次忤逆過你的父親嗎?不管是你離開本家去國外拓展,還是事業風生水起的時候被叫回來,哪一樣不是你爸爸的意思?他讓你娶名門千金你會娶一個孤兒出身的養女回家嗎?

「你對溫顏是什麼意思我現在已經明白了,我現在也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她對你沒感覺。你於她而言只是她大哥的好朋友、是世交家年長於她的哥哥,僅此而已。

「不要再有任何動作了,既然沒有結果,那就不要發生任何不該發生的事情。我不想最後搞得沒辦法收場,到時候你在紀家難做,她也會受到傷害。」

「…………」紀元洲沉默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的雙眼才重新聚焦在沈景修臉上。

「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我覺得你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可是現在就連你也要阻止我追求我心之所向嗎?我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喜歡看一個人笑、聽她說話、看她吃東西。連你也要阻攔我嗎?」

「元洲,我當然希望你能幸福。但你的幸福不應該建立在她痛苦的基礎上。」

「!可你憑什麼認為我一定會給她帶來痛苦?你跟她一起去過遊樂場嗎,你跟她一起在星空下的海邊暢聊過人生嗎?或許你說她對我沒有感覺是事實,但她並不反感我,我和她之間是有希望的。」

「不行,」沈景修語氣堅決,「你能拿她去冒險,但我不能,我也不允許你這麼做。笑起來好看的女人多的是,你換一個去追。」

紀元洲再一次沉默了。

他看著沈景修,好一會兒後,他忽然低笑了一聲。

「換一個去追?換一個你就不在乎那個女人是不是和我門當戶對了對不對?你只在乎你妹妹。不對,景修,你應該沒有把她當做是你的妹妹吧?你在乎她,超出了哥哥對妹妹的在乎。

「剛才在沙灘上你就表現出了你的佔有慾,我幫她提東西你不準,我和她靠近一點走路你也要破壞。沈景修,被你們沈家收養了之後她也姓沈,她現在和你是一個戶口本上的家人,你竟然對你的妹妹生出了那種心思嗎?

你覺得我喜歡她會傷害她,只因為我爸不同意。那你的喜歡呢?你想過蘇阿姨的感受嗎?想過你爸的感受嗎?你掐斷她的桃花強行把她留在你自己身邊就比我好了嗎?你這樣更自私、更卑鄙。」

「…………」有那麼一瞬間沈景修的耳朵里是聽不到任何聲音的。

從紀元洲說出他對溫顏的感情超越了哥哥對妹妹的感情之後,他腦子裡就響起了嗡嗡嗡的聲音,彷彿自己有一瞬間變成了木頭人,又好像被雷擊中。

好一會兒之後他才找回了自己的五感。

「無稽之談。」他聽見自己這麼說,但這句話有沒有底氣他是不清楚的,「元洲,你過分了。她是我妹妹,不管是她還是我的親妹妹,或者是我的弟弟們,我都不希望他們在感情上受到任何傷害!誰也不可以傷害我的家人,我最好的朋友也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