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太后看他一眼，端起碗一口喝下，舔了下沾著血的唇，說道：「習慣以後就會發現味道還行。」
孟令梓嘴角一勾，「太后滿意就好。」
……沒辜負他千辛萬苦找死嬰的心意。
他孟令梓不是什麼好人，但也不會傷及無辜，尤其是稚子。
「哀家很滿意，孟總管想要什麼，哀家成全你。」殷太后心情不錯，漱了口後，笑著說。
孟令梓心中一冷，要你的狗命呢？
要殷家所有人的狗命呢？！
家人橫死的慘狀出現在腦海，如玉上行的公子眼睛冒出猩紅的殺意。
那殺意轉瞬即逝。
孟令梓快速找回理智，說道：「太后對奴才『恩重如山』，奴才做什麼都是應該的。」
殷太后笑了，眼神卻一深，「你啊，哀家有時候真希望你多點私心。」
人不可沒私心，這樣的人無欲則剛，很是危險。
孟令梓低頭不語。
私心么？他有。
…
阿穢收到沈念的信後，馬上著手查豫王府那人的事。
他在豫王府沒什麼地位，卻不代表他一個心腹也沒有。
鬼魅般地身影行於豫王府，如入無人之境。
不到一刻鐘，順利找到安插在府里的人。
正院小廚房。
一個小丫鬟正在燒水，忽然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現在眼前，嚇得她張嘴就要尖叫。
阿穢抬手一揮，小丫鬟的聲音被堵在嗓子眼，只見她動著嘴，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解了你的啞穴，你莫要發出聲音。」阿穢面無表情地說。
小丫鬟忙點頭。
阿穢指尖微動，解了她的啞穴。
「公子，您終於回來了，奴婢還以為您把奴婢忘了。」小丫鬟半是喜悅半是委屈地說。
怕驚動其他人，她關上廚房門，說話聲音壓的極低。
阿穢沒理會這話，直接問道：「豫王妃前幾天可有什麼異常？」
小丫鬟是正院的人，待的地方不顯山不露水，留心的話能知道不少事。
「王妃的異常？」
要說異常，還真有。
「五天前王妃早早回了房，連飯也沒吃，公子，這算異常嗎？」
阿穢目光微頓，「她可有出府？」
小丫鬟搖頭，有些愧疚的地說：「這奴婢不能確定，公子知道的，奴婢就是個小廚房的燒火丫鬟，沒那麼大本事，王妃屋子的事只有她身邊的丫鬟嬤嬤才知道。」
「嗯。」阿穢應了聲，丟給小丫鬟一個荷包，隨後打開門，腳尖點地，身影很快消失。
小丫鬟被砸到腦袋，還怪疼的。
打開荷包一看，裡面好幾塊碎銀子。
那雙眼睛瞬間變成了星星眼。
好多銀子……公子真大方！！
沒得到肯定答案，阿穢沒罷休，又往一等丫鬟住的地方而去。
剛好碰到個要如廁的丫鬟，直接將人抓了。
採取一些不好說的手段，得到想要的答案，阿穢抬手劈暈被套話的人，一陣風似的離開了豫王府。
…
第二日，阿穢找上沈念，把查到的消息全然告訴了她。
「照你打聽出來的情況看，豫王妃很可疑啊。」沈念若有所思。
「她剛好在殷太后毀了臉且無藥可救時出過府，而且，她一出府，殷太后的臉沒多久就好了，嫌疑很大啊！」
太巧了，巧的讓人很難不多想。
「不知道這兩人到底有什麼勾當。」
「阿穢，你說她倆不會以前就認識，還合作過吧？」
沈念腦洞大開，覺得這兩人很不對勁。
阿穢陰沉的臉上此時布滿認真，「不知道，我會查，沈姐姐不必擔心。」
「那就麻煩阿穢了。」本著一事不勞二主的原則，沈念欣然道。
她昨晚翻閱了《萬蠱經》，上面有提到能讓人恢複容貌的蠱蟲，叫花容蠱。
這蠱厲害又邪惡！
厲害的是，只要人還有氣，哪怕全身是傷，用了它就會在最短時間內恢複容貌，年紀稍大的還能返老還童。
邪惡的是，用了這蠱的人必須每天服用一碗童子血，若是不服則要受萬蠱噬心之痛。
甫一得知花容蠱的存在，沈念當即將此事告訴給蕭執，蕭執又第一時間傳入宮……
是以，殷太后日日飲血的事，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俱是惡寒不已，對殷太后的變態又有了新的認識。
這會兒，沈念也把花容蠱的存在分享給了阿穢。
阿穢眼神冰冷，「這種東西，是她的風格。」
這個她指的是豫王妃。
沈念：？？！
「這就確定了？」
對上沈姐姐好奇的眼睛，阿穢收斂起面上的冷漠，說道：「我聽她說過，這種有名字的蠱一般人煉不出來。」
那女人最愛拿他試蠱，有時候心情好會說幾句。
他記得……那人在他身上試過花容蠱。
她本意是想看看花容蠱能否讓他臉上的黑藤印記消失，沒料到根本沒用。
當時那女人還以為她失敗了，泄憤地讓人把他關到地下室整整三天。
他好不容易被想起來放了出來，那人看垃圾一樣地看著他，說他……這都不死，命真賤……
過往的記憶沖刷著，阿穢身上的氣息如覆寒霜，殺氣縱橫。
沈念猜到什麼，摸了下少年的頭，「我們阿穢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豫王府那兩人早晚有他們的好果子吃，阿穢只需看著，他們會知道後悔二字怎麼寫！」
阿穢每一寸鋒芒都柔軟下來，認真地點頭，「嗯。」
他等著。
…
御書房。
皇上和太子也正談論著明光宮的事。
「……孟令梓真是個能人。」孤傲矜貴的太子難得誇一個人，還是個閹人。
皇上贊同，「嗯，他……可惜了。」
有勇有謀有底線，這樣的人，當個太監總管實在令人惋惜。
唉。
蕭宸也很惋惜，對殷家越發厭惡，「明光宮那位造的孽！這樣的人不知凡幾，殷家總要自食惡果。」
皇上派人查清了孟令梓的底細。
孟令梓本名宋鶴卿，十二歲就成了秀才，十五歲中舉，前途無量。
可惜與還沒進宮的殷貴妃定情，惹了殷太后的眼。
最後宋家一家被滅門，宋鶴卿僥倖逃過一劫，換了張臉埋伏進明光宮……
一步步往上爬，千辛萬苦才成了孟總管。
只看他還沒報仇，就能知道，多疑的殷太后並未完全相信他。
孟令梓能用死童血騙了殷太后還沒被發現，想也知道廢了多少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