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姐姐。」
聽見聲音，沈念抬眼看去，卻瞧見予安眼底覆著兩片黑色。
「你晚上去做賊了？」她脫口而出一句話。
予安僵住，小臉黑了，望著沈念的眼神帶著幽怨。
沈念摸了摸鼻尖，輕咳一聲，「咳，那啥，你晚上沒睡？」
「……沒睡著。」予安垮著臉。
一想到今天就能見到爹娘，他躺在床上一晚上沒合眼。
說不上什麼感覺。
反正很慌就是了！
沈念一點同情心沒有，哈哈笑著，說道：「怪不得，我睡的很香！」
瞧見予安眼裡滿是控訴，沈念總算良心發現，岔開話題：「吃了嗎？」
予安：「沒有！」
「那一起來點兒？」沈念邀請。
說話時，嘴沒停，皮薄餡厚的小包子吃的一個接一個。
她吃東西香，讓人看著胃口大開。
予安想也不想地坐下。
榮安院的丫鬟忙給他打飯。
姐弟倆呼啦呼啦吃起來。
才吃完，予安用那雙乾淨清亮的眼睛看著沈念，巴巴地問：「沈姐姐，我們什麼時候去……？」
不知道小少年在顧慮什麼，清王府三個字死活說不出來。
沈念沒管他的小彆扭，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說：「急啥，中午再去。」
絲毫不提她早上剛起來，也是興沖沖打算去。
予安按捺下性子，盯著才升起的太陽，都忘了眨眼。
怎麼還沒到中午啊？
過一會兒又想，要是爹娘不記得他了怎麼辦？
明明人坐在那裡，思緒卻像長了翅膀，飛的老遠。
沈念聰明，讓丫鬟給她找了個話本看起來，有事情做不知不覺時間就過去了。
…
清王府。
秦錦聽下人說柳國公府遞了帖子，清冷的眼睛浸洇開笑意，「性子一點也沒變。」
還是急吼吼的。
感慨完，看向丫鬟道：「讓廚房準備些吃的。」
「是。」
清王酸溜溜，「錦兒對小丫頭倒是好。」
秦錦淡淡地看過去，神情無奈，「跟孩子比什麼，我對你不好嗎？」
夫君哪裡都好，就是總要找存在感。
「也好。」清王輕笑。
秦錦點了下頭，隨手拿起一本書看起來。
清王：「……」什麼時候王妃能把看書的習慣改成看他就好了。
…
午時。
沈念和予安來到清王府。
門口有人等著，省了通報的時間，兩人被清王妃的心腹嬤嬤引入府。
清王府的風格也貴氣，更偏向於雅，就像文人的住所，還透著一股清冷感。
走到花園，予安忽然停下腳步，盯著一塊石頭看。
沈念走在前面，發現邊上沒人了，停下扭頭看去，「怎麼了？」
見予安在看石頭，好笑地說：「石頭長出花啦？」
卻不想嫩乎乎的少年吧嗒吧嗒掉起眼淚來，指著石頭說不出話來。
「……」沈念一愣，不解道：「怎麼了？」
予安抹了把淚，指著石頭的小劍刻痕，少年音帶著哭腔，「我記得這裡！這是我劃的！」
從進府，他沒有一點熟悉的記憶，直到看到這塊石頭……
石頭上的小劍刻痕是娘抱著他刻的。
腦海閃過一幕幕，小少年鼻子又酸了。
不過這麼一哭，好歹不胡思亂想……害怕爹娘不要他了。
沈念詫異地挑眉，說道：「你小時候那麼大力？連石頭都能划出痕來？」
那，現在怎麼沒這大力氣了？
力氣還會變小的嗎？
予安愣住，眼淚掛在臉上看著有些呆。
意識到自己沒說清楚，小臉刷的紅透了，忙解釋道：「……我娘抱著我劃的。」
沈念瞬間不奇怪了，「哦，那沒事了。」
以秦姨的力氣，划出這痕迹沒困難。
這番對話被帶路的嬤嬤收進耳朵，震驚到渾身僵住，難以置信地望向予安。
「……小，小世子？」老嬤嬤聲音里充斥著不可思議。
怪不得她覺得這位小公子有些面善，原來是肖似自家王爺王妃啊。
意識到世子回來了，傳話嬤嬤老眼一紅，「小世子，您可算回來了……」
予安剛想說話，嬤嬤飛一般地跑走了。
沈念*予安：「……」
對視一眼，默契地跟上去。
傳話嬤嬤拋下規矩，幾乎跑著來到王爺王妃面前。
聽見腳步聲，清王眼神瞥過去，見是王妃信任的人斂去眸中涼意，問道：「何事？」
對上王爺岑涼的眼睛，嬤嬤冷靜下來，行了一禮，「老奴失禮了，王爺恕罪。」
「無礙。」清王語氣淡淡，「到底何事？」
回答他的是嬤嬤帶著喜意的聲音，「王爺，王妃，小世子回來了！！」
「榮安郡主把小世子帶回來了！！」
這老奴原本對沈念的感覺一般，因為她把小主子帶回來，印象頓時好得不行。
只聽噠的一聲。
清王妃手上的書掉在地上，清冷的聲音透出幾分隱忍的情緒，「……你說什麼？」
嬤嬤：「小世子回來了。」
清王妃驀地起身，一陣風似的朝外走去。
正要出院子，兩道聲音響起，讓她止住了腳步。
「王府下人挺多的嘛，你當年是怎麼丟的？」沈念遲疑道。
予安撓撓頭，一臉迷茫，「我不記得了。」
「你那會兒才多大啊，不記得也正常。」沈念善解人意地說。
想到她和予安有著相似的經歷，嘖了一聲，說道：「不會也是被拐的吧，要真是，咱倆還真是難姐難弟。」
小少年被她的形容逗笑了，「難姐難弟，嘿嘿，我喜歡這個說法。」
沈念嘴角一抽，覷著他，「喜歡什麼啊喜歡，傻乎乎的，難姐難弟有什麼好當的，當個中都小霸王不香嘛！」
予安一想也是，說道：「香！」
湊到沈念面前，抬起亮晶晶的眼睛看著她，「以前不能當，以後可以當！」
沈念豎起大拇指，「有想法。」
站在王妃旁邊聽了全部的清王：「……」不敢想像兒子被教成了什麼樣兒。
秦錦心中湧出的萬千情緒，在此刻也被好笑取代。
「沈念念！」她走了出去，淡淡的語氣染上幾分喜悅的柔。
清冷姝艷的臉出現在沈念面前，小姑娘眼睛倏然亮起來。
「秦姨～！！」
一邊喚著，俏臉綻出明媚的笑顏，衝上去抱住秦錦，像幼時一樣整個人掛在女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