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珠奶娘的兒子被他娘護著，撿回了一條命。」柳晟並未刻意隱瞞。
他沒說的是，奶娘的兒子斷了腿、也毀了容，過的連乞丐也不如。
找到這人可是廢了他一番心思。
沈念摸著下巴，沉思道：「看不出來啊，那個李玉珠長得柔柔弱弱的，原來這麼狠。」
柳晟：「所以妹妹別誰都信，防人之心不可無。」
李玉珠騙慘了他！
爹說的他是個蠢貨，姜家人說的他是個眼瞎心盲的……都沒說錯。
他確實是個蠢貨，是個眼瞎心盲的。
為了李玉珠這個謊話連篇又狠毒的人，甚至還弄丟了清瓷，實在不值。
柳晟心如萬蟻啃咬，一身煞氣外泄，整個人如繃緊的弦。
那弦隨時有可能會斷，一斷開殺傷力驚人。
沈念不客氣地拍了下三哥的肩膀，哼唧道：「我又不是傻子。」
說著，食指和中指輕抬，虛點自己的眼睛。
「看看這是什麼，沒有壞蛋能逃過我這雙火眼金睛，三哥放心，我是不會被騙的。」
柳晟看妹妹對自己態度沒變，想到李玉珠而冷凝的眼睛染上期待的光芒。
「妹妹，你，你不怪我嗎？我害你離家受了好幾年苦……」
沈念微微一愣，認真道：「三哥沒害我。」
「害我的不是三哥，是李玉珠。再說了，我這幾年離家也沒怎麼受苦，三哥忘了，我竹溪村的爹娘、哥哥弟弟都對我很好。」
柳晟還是沒過心裡那道關，一臉苦笑。
「要是在柳國公府，你什麼都不用不用愁，哪會沒飯吃沒衣穿，吃口肉都難。」
他知道妹妹幼時在沈家過的什麼日子，對處處欺辱妹妹的老高氏恨的不行。
老高氏痛苦死去，也有柳三公子的功勞。
沈念不在意地擺擺手，「事情都過去了。」
看三哥自責的不得了，又道：「三哥要是實在自責，以後好好對我，然後再為我出氣，罪魁禍首還過著好日子，三哥看著不生氣嗎？」
柳晟神色瞬間陰沉下來。
怎麼可能不氣？
李玉珠敢把他當傻子，他只恨不能馬上送她去見她奶娘。
「妹妹放心，三哥一定為你出氣。」
沈念怕暴躁的三哥不知分寸鬧出大事，眼神一閃，說道：「三哥，鈍刀子割肉才疼。」
柳晟瞭然點頭，「嗯。」
見妹妹真不怨自己，他繃緊的身體放鬆下來。
這一松下來，發覺渾身都疼，骨頭嘎嘣嘎嘣響。
沈念看了三哥一眼，舉起小拳頭替他捶捶肩、又捶捶背，忙的不得了。
「我替你捶捶能舒服些，力道怎麼樣？」
柳晟有心想躲開，可妹妹難得和自己這樣親近，心中不舍，私心讓他一動沒動。
青年嘴角高高翹起，「很舒服，謝謝妹妹。」
沈念傲嬌地哼了一聲，「三哥以後別這麼傻了，我大度著呢，才不會因為別人的錯誤埋怨自己的哥哥呢。」
看不起誰呢，瞧給緊張的。
怪不得爹嫌棄三哥，原來三哥是真的傻。
柳晟心裡熱乎乎的，伸手揉了揉妹妹的發頂，溫聲道：「以後不會了，是三哥看輕我們芝芝了。」
「你知道就好！」沈念得意地說。
乍然想起姜姐姐定親的事，小姑娘眼底的笑意散去，抿了抿唇瓣，眼神瞧著三哥，小聲道：「姜姐姐定親了，三哥傷心嗎？」
柳晟愣住。
傷心嗎？
自然是有的，只是……
他側頭看沈念，聲音很是柔和，「對比妹妹回來和你不怨我帶來的歡喜，那點傷心微不足道。」
言畢，柳晟收回視線，望向站立在屋檐的海東青。
「溫承安會是個好夫君，身邊也乾淨，姜姑娘嫁與他也算好事一樁。」
沈念發現三哥變了很多，戾氣沒那麼重了，甚至都能看見別人身上的閃光點了。
「三哥變了好多。」
柳晟再次看向她，笑著問：「變好了還是變壞了？」
「當然是好了。」沈念肯定地說。
以前的三哥讓人有種想賞他一拳的感覺，現在么，好歹不那麼欠揍了。
柳晟不知道妹妹對自己的評價，說道：「我以後要替妹妹撐腰，自是不能再為所欲為下去。」
唯有權勢在手，才能護住想護住的人。
兄妹倆說了會兒體己話，看時間不早了，兩人才分開。
沈念沒回自己的院子，扭頭找上柳國公。
柳國公剛練完武，額頭沁出一層薄汗，身穿黑色勁裝，眼神冷厲似捕捉獵物的鷹，身長肩寬，氣場強大。
瞧見女兒，那雙眼瞬間柔下來，「乖女怎麼來了？」
沈念往邊上一坐，直言道：「爹，我想讓你看著我三哥。」
柳國公接過下人遞來的帕子，胡亂擦了擦汗，有些不明所以，皺眉道：「看著你三哥？柳晟惹出事了？」
沈念忙搖頭，「不是不是！就是我三哥查出…我不是被拐的、而是被李玉珠賣了的事，我擔心他去找李玉珠的茬，被上了套。」
李玉珠不是省油的燈，她還是三皇子的妾，動李玉珠就是動三皇子。
要是這兩人齊齊對付三哥，三哥孤立無援，不是要倒霉嘛。
柳國公知道柳晟這幾日忙的腳不沾地，只以為他在忙公事，渾然不知他查的是這事。
鐵血手段的柳國公眼裡閃過厲色。
壓下心中升騰的殺意。
「爹知道了，會讓人看著你三哥的，你放心吧。」男人溫聲道。
隨即不動聲色的開始套話。
「你三哥疼你，突然得知你被拐真相，定然不會讓李玉珠好過……」
「唉！」沈念嘆氣，懊惱地拍拍自己的腦袋，「我還拱火了，讓我三哥給我出氣。」
好在她有丹書鐵券這個大寶貝，否則她要去找蕭謹之想辦法了。
柳國公沒聽到想聽的，也不著急，淡淡道：「這算什麼拱火，你要是真打算拱火，就該叫上你三哥，帶著下人打上三皇子府，你們有理，便是鬧到皇上那裡也沒事。」
柳晟既然能查出來，說明他最起碼掌握了人證。
人證在手，鬧的再大也無礙。
高嬤嬤：「……」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慶幸大小姐沒從小養在國公府，不然國公爺這樣的教法，大小姐得囂張成什麼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