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國公看乖女不想理會李氏,健碩的身子擋在沈念身前,「是與不是都和你無關,你既一直沒關心過她,以後也別來打擾。」
李氏眼睛盯著他,「我只想知道她是不是芝芝?」
老國公卻以為李氏在質疑乖孫女的身份,虎目一瞪。
「怎麼不是,只需看我乖孫女這張臉就知道她是我柳家的崽,瞧這小臉,跟老頭子我九成九像……
老大媳婦,你眼睛要是不好我讓太醫給你看看……」
沈念腦門兒冒出一排問號,「???」
九成九、像?
她和祖父……?
側臉看向老國公的臉,溝溝壑壑的,帶著歲月的痕迹。
大抵因著老爺子為人比較寬厚、常年修身養性的原因,整個人看起來慈眉善目的,沒什麼攻擊性,像個慈祥的爺爺。
這……哪裡像了?
柳晟望見妹妹臉上的恍恍惚惚,忍俊不禁。
摸了摸上揚的嘴角,青年眼裡溢出詫異。
在這麼嚴肅的情況下,他居然能笑出來了……
果然這個家裡得有妹妹。
沈念察覺到三哥在笑,氣的給他一肘子,齜牙狠狠道:「你還笑,我才回來你就不珍惜了是不?」
柳晟看著炸毛的小姑娘,抬手按了按她發頂,笑意加深。
「沒笑你。」他否認。
緊接著又補充一句,「只是覺得妹妹真可愛。」
沈念姑且當這話是誇她的,微抬下巴,「算你有眼光。」
兄妹倆的小聲嘀咕只在剎那間。
老國公話說的很不好聽,李氏也沒在意。
腦海只有一個念頭……
這姑娘真是她的女兒,她的女兒真的回來了。
腳步不受控制的、快速的走向沈念,伸手想拉住她的手。
沈念連忙避開,一臉警惕,「幹嘛,你不會想掐我吧?又或者想碰瓷?」
各種不好的猜測涌過來,不認為李氏有好心,只覺得她居心叵測。
李氏愣住,滿腔翻滾的慈母心趨於平靜。
「……娘不掐你。」
她只是想認真看看女兒。
沈念不高興地皺了皺眉頭,直接道:「我不認你,你別自稱是我娘!」
她娘才不是腦殼有疾的人。
怕被國公夫人染上腦子不清楚的毛病,小姑娘腳尖又悄悄往邊上挪了挪。
瞧見距離不那麼近了,小小的鬆了一口氣。
保持安全距離後,她毫不猶豫地說:「沒事幹你回你院子吧,以後別來了,我這裡不歡迎你。」
李氏搖搖欲墜地看著她,眼圈紅紅的。
「芝芝,你是不是怨娘?」
不等沈念回答,她委屈又幽怨地開口:「娘也不想你離開我身邊呀,都是人販子造的孽,和我沒有關係啊。」
「這麼多年,娘日日都想著你,總想著你在外面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好在,好在你終於回來了。」
說到動容處,李氏情不自禁地往前邁了幾步。
在看見沈念下意識後退幾步後,眼睛的紅暈更深了,面上卻一副大度不與她計較的樣子。
「娘知道你怪娘,沒關係,娘可以等你心裡的結消失。
但是,你別拒絕我對你的好,你才回中都,什麼規矩都不懂,娘請人教你,等你熟悉了再帶你參加宮宴,到時候給你挑個不嫌棄你養在外面的好夫家……」
李氏自顧自的說著——
全然沒發現沈念臉上的笑容倏地隱去,臉色比吞了蒼蠅還難看。
神他娘的好!!
不說她,便是柳國公等人也被噁心的夠嗆。
「李氏,你給老子閉嘴!」柳國公冷斥,渾身上下瀰漫著不加掩飾的肅殺之氣。
李氏只覺一股涼意從肌膚表面流淌而過,刺激的毛孔一個激靈。
她動了動嘴,不甘心地狡辯:「我也是為了女兒好……」
「收起你的好,或者把你的好用在你侄女身上,別禍害我柳紹行的女兒!」柳國公聲音染上森森冷意。
聽他提起了玉珠,李氏莫名感到心虛,神色僵了一瞬。
「……沒事提玉珠幹什麼,玉珠可沒芝芝有福氣。」說著,語氣酸酸的,「若是夫君對玉珠有對芝芝一半用心,她也不至於在三皇子府連側妃也不是。」
話里充滿了埋怨,顯然在心疼自己侄女。
柳國公氣笑了,怒的爆粗口,「老子管她去死!」
主院的丫鬟們瑟縮著,表情麻木,眼底充滿絕望。
她們向來知道夫人沒長什麼腦子,卻沒想到她能無腦成這樣。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大小姐有老太爺和國公爺兩座大山罩著呢,動輒惹不得。
偏夫人竟敢當著他們的面兒提什麼學規矩的話……
這反應,簡直不像個母親對久未歸的親生女兒該說的話啊。
下人們的想法沒人在乎,也無人知道。
老國公覺得李氏越來越離譜,吩咐主院的丫鬟,「你們主子怕是忘了吃藥,把人送回去吧,等病養好再放出來!」
李氏一聽這是要禁她足啊,臉色一變,聲音帶上幾分顫音,「爹……」
老國公沒看她,朝丫鬟們擺擺手。
丫鬟們不敢不聽,扶著李氏離開。
「夫人,奴婢們扶您回去。」
一邊說著,幾乎強硬地將人帶走。
李氏一直養尊處優,哪能反抗過什麼活都乾的丫鬟,瞬間就被『扶』到了假山那裡。
掙扎間,頭上的釵子都散了,哪還有國公府夫人貴氣逼人的樣子,跟村裡與人護扯頭花的婦人沒甚區別。
她氣的渾身發抖,氣喘吁吁地掙扎,「你們放開本夫人!」
「鬆手!你們是不是想造反,信不信本夫人把你們全都發賣了!」
她也只能用發賣來威脅下人了。
可是國公爺都回來了,丫鬟們根本不怕。
嘴上好聲好氣地賠罪,帶夫人離開的決心卻是絲毫沒動搖。
「夫人您累了,奴婢先帶您回主院休息一會兒,大小姐才剛回來,需要休息,明日再見也是一樣的。」
這番話在李氏聽來無異於挑釁,氣的狠了,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見她暈了,丫鬟們倒是鬆了口氣,一群人很快消失。
沈念被迫看了場熱鬧,問柳晟:「三哥,國公府一直都這麼熱鬧嗎?」
柳晟表情一言難盡,「有沒有一種可能,你是事故體質?」
沈念瞪他,「說誰倒霉呢,你才是事故體質。」
她明明是大福包。
「我要收回說你很有眼光的話,你根本沒眼光。」小姑娘氣咻咻地說。
見她心情沒受影響,老國公和柳國公都鬆了一口氣。
老國公幽幽嘆氣,拍拍兒子的肩膀,感慨道:「你這個夫人……委屈你了,娃娃親害人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