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7章 第一次對人起了憐憫之心

正文卷

聽著謝縣令的疑問,看著他從始至終一直皺著的眉頭,白雲溪忍著翻白眼的衝動,淡笑一聲,

「謝縣令這話問的,我都不知該如何開口了,瑜哥兒是你的兒子,又是嫡長子。嫡長子在一個家族中有多重要,謝縣令應該比民婦更清楚。」

說著,白雲溪回頭看了眼謝瑜躺的屋子,深吸口氣。

「我跟瑜哥兒認識好幾年了,第一見面就是在書局,當時若不是我家雯幽有些伸手,接住了掉落的瑜哥兒,從二樓落下,後果可想而知。今日亦是如此……瑜哥兒明明是謝家長子,卻在謝縣令的羽翼下遭受如此波折,確實可憐的很。」

謝縣令:「……」

上午給老母親祝壽時,不見瑜哥兒現身,他就覺得不對。但當時賓客眾多,他不好脫身。馬氏說她已經派人去尋了,還說瑜哥兒指不定在哪個別院里被絆住了腳。

只是沒想到這孩子竟在城外遇了伏擊,幸虧白氏搭救,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聽著謝縣令的心聲,白雲溪捻了捻手指,第一次萌生出揍人的衝動,

「瑜哥兒作為長子,便是一個家族的領頭羊,一個家族的興衰榮辱全系在家主身上。擔了長子的身份,除了榮耀更多的是壓在肩上的責任。謝縣令是一縣之長,民婦覺得您更能感同身受,我就是心疼瑜哥兒那孩子,多嘴幾句,還請縣令大人莫怪。」

按照宋國的傳統,就算是皇家也是立長不立賢,更何況是一個家族了?

所以,她這些話在傳統上沒什麼過錯,即便他們有自己的私心,但面上也不敢說謝瑜不是未來家主。

否則,就算是縣令,也得讓人戳脊梁骨。

聽著白雲溪毫不掩飾的驚醒,謝縣令一愣,倒是沒生氣,直直的看著白雲溪。

他沒想到一個民婦敢如此不避諱的跟他理論家族之事。

想著剛才的所聞所見,特別是瑜哥兒腹部的傷勢,雖然包紮過了,但依舊有血跡滲出來,不用問,就知道很疼。但那孩子的眼神淡漠的好像沒有受傷似的。

當時的一剎那,他心裡突然一揪,但瑜哥兒看到他,眼神波瀾不驚,反而把目光轉向了老母親……也就在那一刻,他覺得瑜哥兒對他有怨懟。

這種怨懟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他這個當父親的卻一無所知。

這孩子平日里不是在學院讀書,就跑去別院待著,他平時也見不到幾次。

只有初一十五家庭聚會時,他才會出現。但他知道,瑜哥兒偶爾會回來探望他祖母,給他祖母送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和吃食。

就連他這個父親都沒有份。

偶爾查驗他的功課,瑜哥兒也是一副恭敬有禮的態度,規矩禮儀學的不錯,課業也從不讓他擔心。倒是二子讓他費心不少,每次布置的課業總是督促著才能完成。

為此,他沒少把人叫到眼前訓斥,實在不行,就盯著他完成才把人放走。

這些年,二子頑劣,沒少被他打手心罰跪。為此,馬氏沒少跟他抱怨,說他對兒子太嚴苛,動不動就受罰,還說她生的兒子沒有瑜哥兒聰慧,讓他費心之類。

馬氏這話也沒錯,瑜哥兒確實聰慧。二子頑劣,不思進取,在學業上一直平平,無甚起色。為此馬氏經常哭訴,說以後兒子沒什麼大出息,讓他別怪罪,能圍在父母身邊陪伴,也是一種孝順。

還說她的兒子註定不能像瑜哥兒一樣,展翅高飛,建功立業,仕途順遂。

讓他多體諒兒子平庸。

對此,他倒是沒多想,瑜哥兒有抱負,就去奔忙。二子平庸,就留在家裡守護家業,盡孝長輩,也不錯。

只要他們兄弟和睦,兄友弟恭,謝家的香火能延綿不絕,他也就滿足了。

好在這兩人也沒讓他失望,感情還不錯,最起碼面子上都過得去,至於私下裡的小心思,他倒是不甚在意。

畢竟都長大了,各自有點小心思也沒啥奇怪,只要不損家族利益就成。

但是眼前這位婦人卻說他不了解自己兒子,簡直荒唐。

「瑜哥兒這次遭遇伏擊,是我這個當父親的錯,是我沒有看護好他。」

想起那些膽大的匪徒,謝縣令眸中全是冷色。不用想,伏擊兒子的人必然是想報復謝家,他作為一方縣令,治理一方治安,處理的案子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得罪幾個人他從不意外。

但這些人不找他報仇,反而把目光放到兒子身上,簡直不可饒恕。

白雲溪聽著這位謝縣令的心聲,無語望天。

「謝縣令如此想民婦也不反對,縣令大人若是想一查到底,把範圍擴大一些也無妨。瑜哥兒受傷嚴重,查出真兇,也算一種安慰。」

「白大嫂子此言何意?」謝縣令眯著眼,語氣一冷。

看著謝縣令一臉嚴肅的盯著自己,白雲溪直接瞪回去,她又不是土著,骨子裡缺乏對官家的敬畏。

「民婦的意思很明確,自然是希望縣令大人查出真兇,給謝大郎君一個交代,總不能糊裡糊塗的被人追殺一回吧?」

堂堂縣令,按說應該明察秋毫,但這位簡直就是掩耳盜鈴,一個屋檐下生活,一時可以說是失誤,孩子從小到大還說如此說,要麼這人偏心,聽之任之。要麼心裡有不為人知的疙瘩,不想理會太多。

否則,沒法解釋這一切。

想想也可以理解,都說,有後娘就有後爹,古人誠不欺我。

謝縣令看著白雲溪眼裡的嫌棄,整個人一愣,當縣令這些年,除了年末上面三年一次評估,已經很少有人敢對他擺臉色了。

這位白氏膽子不是一般的大,竟然敢瞪他。

「聽白大嫂子意思,你對這次伏擊還有別的想法?」

此話一出,謝縣令身上那股官威,自內而外的散發出來,換做一般農婦,怕是要嚇的匍匐在地了。

感受到對方的施壓,白雲溪也就愣了下,就直視謝縣令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譏笑。

「謝大人不愧是一方父母官,這官威真是讓膽寒。幸虧民婦向來膽子大,要不然,被您這麼一嚇,定然半個字也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