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3章 為母則剛
「你也去收拾下，我讓李氏把你的飯煨在爐子上。」
說著，也不看杜氏難堪的臉，轉身進了屋，簡單吃幾口，就飽了。
李氏端著碗，看著婆婆不太開心的樣子, 心裡好奇的要死，也沒敢開口詢問，生怕撞到槍口上。
老娘不開心，幾人都有眼色，快速吃完飯，就各自散了。
最後出門之際，小四一腳邁出門外，又扭回頭, 「娘, 您要是氣不過，兒子明兒就去套杜家麻袋，給大嫂丫丫出氣。」
「麻利給我滾蛋。」白雲溪瞪他一眼，擺擺手。
小四一點不生氣，點頭哈腰說了聲得嘞，扭頭就跑。
屋子裡就剩下她自己，白雲溪才嘆口氣，
原以為她把老大攆走，也算拆散了他們夫妻，心裡還覺得虧欠, 才想把杜氏扶持起來, 以後掌管家中中饋。
就這泥捏的性子，回趟娘家就跟被打劫了似的，讓她怎麼放心把家裡交給她？
一個大家庭，當家人若是不服眾, 哪能坐得穩？
給她架梯子扶著她往上爬都上不去, 就不能怪自己了。
她們這個家，每走一步都踏踏實實, 全是勤奮和辛苦換來的，沒有捷徑可走。好不容易走到現在，她可不希望有蛀蟲把家底掏空了。
原本還想著，只要杜家不過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吃點小虧也無妨。但當看到丫丫的慘狀時，她改變主意了。
她們自己拼來的日子，憑什麼要吃虧？讓自己人委曲求全？
若是杜氏爛泥扶不上牆，索性就放棄了，她有足夠的時間培養下一個。
白雲溪抬手捏了捏眉心，鹹魚的日子離她越來越遠……好在小四小五還未成親，以後的媳婦由她幫著篩選，還就不信了，培養不出一個合格當家主母？
至於李氏，性格憨厚，沒心眼，真遇到事情很難平衡內宅。
就在她走神時, 杜氏已經換洗一新的走了進來, 或許知道自己做錯了，低著頭, 沒敢抬眼看她。
「坐吧，跟我說說，到底怎麼了？」
杜氏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手中擰著個手帕，好一會兒才一臉羞愧的抬起頭，「娘，是我沒保護好丫丫，讓她受委屈了。」
聽著杜氏的認錯，白雲溪淡淡的看著她，
「你因為回娘家心思不安，原本我還以為你太敏感了，有些小題大做。今日看到你們母女倆如此狼狽，我突然發現自己這一把年紀竟然活的有些天真。」
白雲溪說著，搖了搖頭，
「我就不明白了，就算你是潑出去的水，但回娘家也算嬌客，怎麼就這麼慘？」
聽著婆婆的好奇的語氣，杜氏臉色一紅，
「……我爹娘眼裡從來都是哥哥，我出生就是賠錢貨。娘說把我養大就是天大的恩情，需要我一輩子報答。」
綁架閨女一輩子，活的得多壓抑？
「你出發之前我就提醒了，若有難處就推到我身上，你娘再怎麼過分，她也不敢跑到我眼前掰扯。」
聽著婆婆的提醒，杜氏一噎，隨即又苦笑一聲，
「我已經把我的處境給爹娘說了，告訴他們丫丫爹出門闖蕩了，歸期不定，家裡一切都是婆婆做主……但這些對我娘來說她根本不在乎，還說每個媳婦都在婆婆手下討生活，熬著就過去了。」
「我告訴娘我沒有兒子傍身，沒有底氣，娘只有一句輕飄飄的話，說等男人回來就好了。之後就問我這次回去有沒有帶錢，能不能幫一把哥哥。」
白雲溪擰眉，看著杜氏痛苦的樣子，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你雖然語氣中充滿怨恨，但心裡依舊希望娘家人在乎你。要不然你也不會如此痛苦了。」
所以，她猜測著杜氏一定會帶著自己積攢的體己回娘家，一來算是盡孝，二來也想讓她娘高看一眼。
可惜，有些人自私利己的性子早就刻在了骨子裡，無論你付出多少，都是應該的。
杜氏詫異的仰起頭，看著婆婆洞察一切的眼神，隨即臉色一紅，
「說的沒錯，我想著但凡娘心裡裝著我，哪怕一點點位置，這輩子也算值了。可惜她從始至終說的，都是讓我多想想娘家的不容易，哥哥的不容易。」
卻從來沒想過，她一個人在婆家容不容易？
「所以呢，接下來你準備怎麼辦？」白雲溪看著她，語氣淡然。
「……娘放心，我這次回去已經盡所能了。現在我身無旁物，沒能力也沒臉再回去。以後年節，節禮我會讓人捎回去，我就不去了。」
杜氏說著，紅著眼睛低下頭，眼淚啪嗒啪嗒的滴在地上，她以後沒娘家了。
白雲溪靜靜的看她片刻，輕聲開口，
「自古婆媳難一心，我可以拍著良心說對你不錯。老大那個熊崽子對不住你，我儘可能的彌補你，讓你過的舒坦，讓丫丫有個溫馨的家，才對她的成長有利。」
「你娘偏心，你心裡無論怎麼怨懟，一旦面對娘家人，就失去了原則，沒了主意。但你得知道，你也是當娘的，為母則剛，你得為你的孩子撐起一片天。」
「只有你立起來，別人才不敢欺辱你的孩子。但丫丫回來的場景，我只看到你們母女的凄慘的模樣，只看到了我大孫女委屈的眼神。」
聽著婆婆的指責，雖然聽不出怒氣，但字字誅心，讓她恨不得找個縫隙鑽進去。
「是我沒有護好丫丫，是我讓她受委屈了。」
杜氏哆嗦著嘴角，若不是她這個當娘的沒地位，丫丫也不會讓那些表姐欺負。
「你知道就好，丫丫是家裡的長孫女，也是我捧在手心裡的寶貝疙瘩，姥娘家以後她不必回去了。」
白雲溪每說一句話，杜氏的身姿就矮一分。看的白雲溪心裡很不舒服，明明可以昂首挺胸的告訴所有人，婆家就是她的底氣，可她偏偏把自己弄的這麼可憐。
「累了一天了，先回去休息吧，有事兒回頭再說。」
天不亮就起床趕路，杜氏確實累了，還有就是，也不知是不是她想多了，總覺得婆婆好像生她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