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姜衛國：屁油唉是什麼意思？
【想去想去想去！】
張鳳蘭拿著掃帚走出來，她剛麻利地清理完雞舍，就聽見姜寧這一疊聲，頓時笑出聲來，「寧寧回家有段時間了，也好，帶你妹妹出去散散心。她還沒見過咱們菖蒲村的集市呢。」
姜保家皺眉，萬一她跑了呢。
她可是很想回袁家的。
昨天她還在跳塘，媽怎麼對她這麼放心？
「我今天沒事，也一起去吧。」
姜衛國想著只有自己能聽到姜寧的心聲，萬一能派上用場，避免一些危險呢。
聽到二弟也這麼說，姜保家這才勉強點了點頭。
走過漫長的田埂，穿過好多塊田地，沿路不知道姜保家和姜衛國和多少叔叔嬸子打招呼，姜寧終於才到了集市。
「哇……」
80年代的集市，她只在電視上看過，還沒有親眼目睹過真的。
人頭攢動，摩肩接踵，還有耍猴戲的，好熱鬧。
別的都被趕早的人佔了，沒法兒，姜保家只能找了一個偏僻的地方鋪開了墊子。
姜衛國和姜寧幫忙，一齊擺上他做的那些小玩意兒。
有小孩兒的玩具，有小板凳，還有姑娘家用的首飾盒。
遠看和別人賣的木工活兒大同小異，但近看就會發現大哥在這方面是用了巧思的。
就比如這個首飾盒，上邊雕了一隻栩栩如生的鳳凰，展翅欲飛，頭頂的翎毛根根分明，這精緻度做陪嫁都不為過。
可姜保家臉黑，長得兇巴巴，塊頭大，居然沒有一個上來問價的，生怕被訛。
好幾次，姜寧都看到有姑娘家看著那首飾盒明明很想問，怯生生地看了姜保家幾次，掙扎半天，最終還是咬著唇，跺跺腳走開了。
等了這麼久，姜保家頭埋得越來越低，縮著肩膀掬在那兒，像只弱小又無助的大怪物。
師父說得很對，他做的就是一堆垃圾。
賣不出去，那就毫無價值。
只有師父心善，肯收他做的東西。
姜寧皺著眉頭看著姜保家此刻的表情，這不行的啊。
【柳來儀是大美人，她爸要的聘禮很高，就是因為聘禮不夠，她爸又不鬆口，大哥才跟柳來儀沒走到一塊。】
【其實大哥做的活兒快又漂亮，明明能賺挺多錢的啊。大哥雄起啊！為了你跟來儀姐的未來沖啊！】
姜衛國攥緊了拳頭。
說也奇怪，周圍吵吵鬧鬧，可姜寧的心聲居然格外清晰。
【哦，我想起來了，都是大哥師父搗的鬼。】
姜衛國震驚了，腦子裡浮現出一位特別慈善的老人家。
【他師父天天pua他，說大哥這弄得不好，那做得不好，弄得他很不自信。其實他師父賣的那些木工活兒全是大哥辛辛苦苦做的！】
姜衛國心思百轉千回。
穆師傅居然是這種人？！
在他們面前，他一向笑眯眯的，格外和藹可親，私底下，他會這麼跟大哥說話嗎？
而且村子裡都說穆師傅是好人，信佛，家裡還擺了他親自刻的佛像。
誰家有困難，他能幫也盡幫，當初還是他主動說要收大哥做學徒，為了感謝他，爸媽還送了一隻活雞給他。
姜衛國回味著姜寧的話，突然神情一頓。
對了，屁油唉是什麼意思？難道是罵人的話？
想到這，姜衛國板起臉看向姜寧，頓時有了做哥哥的嚴厲。
姜寧還渾然不覺，「大哥，你有紙板么？」
「……有。」
「我們要明碼標價，童叟無欺。」
姜保家覺得她這說得有道理，便告訴她每個物件分別的定價。
姜寧稍一沉吟，便寫下了價格，姜保家湊過去看，發現她在他原本說的價格上都加了些，「你這寫的價格會不會太高了？我做的根本不值……」
姜衛國立馬出聲，「不會，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大哥你這做的是貨真價實。」
妹妹和弟弟都這麼說，姜保家表情鬆了松。
又看了看滿地的木工活，一件都沒賣出去，還能有更壞的結果嗎？
他鬆了口，「那就試試吧。」
即便如此，可這犄角旮旯實在是太不顯眼了，姜寧正犯愁呢，突然瞅到了旁邊，靈機一動，驀地就跳到了大石頭上，「大家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啊！上好的木頭，頂厲害的木匠……」
清亮的嗓音，大聲吆喝起來。
她真的喊得很賣力，臉都漲成了小番茄。
見這麼多人看過來，姜保家不自在地拉扯她的衣角，「妹妹，要不咱還是下來吧？」
姜寧低頭，「大哥，酒香也怕巷子深啊。」
姜衛國在旁幫腔，「她說的有道理。」
姜保家詫異地看向他，就在昨天，衛國還對這個妹妹諸多反感，認為她做什麼都是在鬧情緒，怎麼今天一下子就……
難道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發生了什麼？
漸漸的，有人聚攏了來，「你這木桶賣一元一角，旁邊那家才賣一元呢。」
姜保家剛想張嘴，姜寧卻落落大方一笑，「大哥，你可以兩邊看看，多比較比較，看看我們這多的一角值不值。」
不過一會兒青年返回了，確實像她說的一分價錢一分貨，如果買個不紮實的木桶回去，這用不了多久就散架，又得買新的，豈不更不划算？
「好嘞，大哥木桶一件！」姜寧笑盈盈的，鞠躬，「歡迎下次惠顧！」
大哥不好意思地紅了臉，他都懷疑自己來的不是鄉村小集市，而是國營大商店。
面前的小姑娘可比國營商店的某些冷臉售貨員要美哩！
姜寧忙得不行，也叫姜保家幫忙，姜保家這時候也顧不得自己這臉嚇不嚇人了，對他的事他妹妹都這麼上心，他哪能有閑著的道理？
忙著收錢，忙著裝貨，可他到底心善一些，看見一個婦人抱著個奶娃娃，便像是變花樣似的變出了一個小魯班鎖，「給你送個小玩意兒。」
「啊呀啊呀……」小孩兒在媽媽的懷裡都待不住了，還不會說話，撲騰著想要。
「謝謝叔叔。」其實姜保家年紀不大，但架不住他長得顯老啊。
漸漸的，大家發現這大塊頭只是長得臉凶，其實脾氣格外溫柔，還愛逗小孩兒玩。
有些嬸子還大起膽子取笑他來，「大塊頭，處對象了沒啊？」
姜保家不吱聲了。
「喲，還臉紅了呢，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