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0章 北方部落(1)

正文卷

第680章 北方部落(1)

穿越高原、山地、叢林和沼澤,遠離城邦、路網、神廟和農田,越過阿茲特蘭帝國北部的邊境,緊縮的天地彷彿於一瞬間得到了喘息,將遼闊的平原向著四面八方無盡地延展開來。蒼蒼之天,茫茫之野,風起時,涌動的野草就如大海的浪潮。無人修剪的雜草肆無忌憚地生長,風勁時,這草原之海就如退潮一般,讓隱匿在草原上的牛羊顯現。

一群野牛貪婪地啃食著嫩草。廣闊無跡的原野讓它們的身軀得以自由奔放地生長,成年的它們體重將近一噸,身高更是能達到三米以上。它們雄壯的肩膀如駝峰高聳,犄角比成人的手臂還要粗壯,漆黑而蓬鬆的粗毛覆蓋著整個身軀,使得他們能夠抵禦冬天的嚴寒。

但即便如此,在這充滿野性的草原上,他們依舊只不過是被捕食的獵物。隨著勁風將草原壓低,一頭野牛忽地發出了驚恐的呼聲——它發現在它的前方,忽地出現了一頭灰狼。

這片草原上的灰狼,體型遠遠遠超越世界任何其他的地方。他們體長兩米以上,體重和一個健壯的人類士兵相當,咬合力更是藏獒的三倍。單頭灰狼拉出來,就能和美洲豹單打獨鬥而不落下風。而更可怕的是,就像在世界其他地方的同類一樣,他們依舊保留著團隊狩獵的優良傳統。

有一隻灰狼,就有第二隻、第三隻……當牛群反應過來時,它們已經被二十餘只灰狼合圍。

試想一下二十頭美洲豹圍獵的場景,而灰狼的團隊協作能力遠非美洲豹所能企及。雖然這群野牛體型比灰狼大、數目也比灰狼多,但在千年、萬年的交鋒中,對灰狼的恐懼已深深地刻入了它們的基因。沒有任何有組織的抵抗,這群龐然大物所做的只是倉皇而逃。

奔跑起來的野牛衝擊力遠勝於戰車,它們輕鬆突破了灰狼的包圍圈,將擋在路上的幾頭灰狼撞飛出數米。但這並不能給它們獲勝的信心,它們奔跑、它們奔跑、它們奔跑,它們的對手並非身後的野狼,而是身邊的同伴——它們知道,這群野狼從不會放過獵物;它們知道,這群野狼會一直追到它們力竭。它們唯一的生存機會就是他們的同伴,只要有同伴先於他們倒下,在灰狼啃食之際,剩下的人就有機會逃之夭夭!

並非野牛懦弱。在這片草原上,不只是野牛,駝鹿、美洲豹,甚至是灰熊、美洲獅,全都是灰狼的獵物。它們是這塊大陸最頂尖的掠食者之一,甚至因其兇悍而一度成為某些部落的圖騰。

至於為什麼說是「之一」——那是因為這片草原上,尚存在一種勝過它們的掠食者。

爭相撕咬著獵物、貪婪地吞噬血肉的狼群忽地接二連三地抬起了頭。它們的耳朵、毛髮和尾巴全都如觸電一般豎起,發綠的眼神謹慎地打量著四周,預感到了危險的接近。

正如灰狼們小心翼翼地接近野牛一樣,灰狼的敵人也正在小心翼翼地接近灰狼。它們和灰狼一樣以集體行動,體型、體重都和灰狼相仿。它們沒有灰狼那鋒利的爪子,也沒有灰狼般尖銳的牙齒不,甚至在身體的表面沒有能夠禦寒的皮毛。但是,它們卻是真正意義上處於這片草原頂點的獵食者——

宣告這場圍獵開始的是一縷裊裊升起的煙霧。數根削尖了的木棍忽地從草地中飛出,其中有一根精準地命中了狼群中的頭狼。然後,就像天空發怒了一般,草原上忽地燃起了一圈只有在雷雨中才會出現的火光。

這群可怕的掠食者揮舞著著火的木棍衝出了草叢。他們沒有尖銳的牙齒,因為他們可以用磨尖的石塊切割獵物;他們沒有鋒利的爪子,因為綁著石頭的木棍能做的比爪子更好;他們沒有能夠禦寒的毛皮,因為這些毛皮已經長在了獵物身上,只要剝下來就好。

他們是「人」,是這片充滿野性的草原上無可爭辯的百獸之王!

指揮著這群掠食者的是其中一個雌性幼體。她的胸口、腰部、前臂、小腿全都纏繞著從駝鹿身上剝下來的毛皮,頭上頂著一個用狼皮縫製的帽子,灰白色的狼毛就像是她的頭髮一般從後方垂下,在帽子的兩側,還裝飾著一對從野牛頭上掰下來的大型犄角。

除此之外,她其餘的部位坦誠地暴露在天空之下。在那黑黝黝的肌膚上,用珍貴的紅色顏料塗抹著許多三角形的紋飾,遠遠看去,就像是一道道榮譽的傷痕。

她的手上抓著一根藤條,藤條的兩側捆著兩塊岩石,她揮舞著藤條的中央部位,兩側的兩塊岩石就在空中呼呼地作響。

狼群開始逃躥。

「你們嚇走了我的野牛!」

她生氣地沖著狼群大喝一聲,將藤條甩了出去。飛出去的藤條在石頭的帶動下捆住了一頭灰狼的腳,並將其絆倒在地。她隨即狂奔出去,撲在了倒地的獵物身上,並用進化到可以抓握物體的靈活前肢,使勁地砸著地上的灰狼。

隨同她捕獵的有十多頭雄性的成年個體。他們一手抓著火把、一手抓著石斧或石矛,一邊用後足直立奔跑,一邊用複雜的吼聲傳遞著準確的信息,圍捕著眼前的狼群。

「氣死我了!」那個雌性的幼體氣呼呼地坐到已經被砸死的灰狼身上,用泥土燒制的容器咕嚕咕嚕地往喉嚨里倒水。

「小心,兀兀伊,這麼喝容易嗆到。」一雄性的成年個體在一旁說道,「雖然狼比牛的肉少很多,但也別有一番滋味。我們酋長最喜歡吃的就是火烤狼肉了。」

「我才不管我的父親喜歡吃什麼。」那個被稱為兀兀伊的雌性幼體說道,「我想抓野牛,是因為我想騎上去!狼和我差不多大小,騎上去,腿就拖到地上了!」

「兀兀伊,能解釋一下『騎』是什麼意思嗎?」

「洛洛斯,之前來見我父親的那個叫海斯泰因的男人,你沒看到過嗎?他坐在一頭動物身上,那動物背著他到處走,那就叫『騎』。本來我是想用野牛試試的。」

那個被稱為洛洛斯的男人點頭:「啊!你是說那個神奇的巫術!」

「我可不覺得那是什麼巫術。你沒發現嗎?那群人在回答什麼是『騎』時,完全就是一副嘲弄的表情!」兀兀伊擦了擦嘴邊的水,氣嘟嘟地將水壺放下,「父親忍的了,我可忍不了這個,總之,我必須要掌握『騎』的技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