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掌柜對視一眼，看著這壁畫眼中略有一些失望。
他們本以為這種極為重要的地區，又有崑山玉，又有五色祭壇，必然能夠看到絢爛的遠古時代的文化和文明，但現在一看，這裡展露的東西，太過粗糙了。
雖然有遠古時期的氣息，在考古方面有著一定的意義，但與他們期待的東西可是相差太多了。
可江憲和凌霄子卻沒有失望，他們的眼中甚至還透出一絲驚喜。
「對……這才對嘛。」凌霄子摸了摸下巴，緩聲道：「任何一種文明藝術的發展，都不可能一蹴而就。」
「值錢那些地方的壁畫都太成熟了，反而是這裡的壁畫，才有那種遠古時期一點點發展過來的感覺。」
旁邊的江憲點了點頭，他靠近牆壁，帶著手套的手掌摸過那一道道痕迹後，頓了頓道：「是故意的。」
「這裡的壁畫是故意用這種粗糙的手法，你們看後面這幾幅。」
他一邊說話，一邊走過去指向後面：「這些壁畫，雖然能看出來和前面一脈相承，但已經有了一些明顯的區別。」
「相比之前的那些，這裡的東西畫的要更加精緻細膩。」
他抬起手電筒，凝聚的光照在後面的壁畫上：「而且越是後面的壁畫，越是精緻，越是擺脫了原本的粗糙。」
「這是……」兩掌柜對視一眼，齊齊開口：「藝術的發展過程？」
「這裡用壁畫的手法不同，紀錄了遠古藝術的發展過程？」
說出這話，他們兩人都面露愕然，這樣的情況，這樣的布置：「這裡還算是一個遠古的史書不成？」
他們念頭閃動間，目光看向那壁畫上的內容。
第一幅壁畫上，便是許多的原始人艱苦生活，在大自然的力量下掙扎求存。
他們躲避著風雨雷電，面對這虎豹豺狼，在久遠的古代大地上，掙扎著，尋找著，那生存的線路，那延續生命的方法。
憑藉這智慧和合作，這些原始的人類逐漸的壯大起來，逐漸的聚集，逐漸的擁有更多的人口，更多的區域。
許多難以對抗的野獸，也不是他們的對手了。
但也只是如此而已。
面對這世間那些恐怖的東西，面對種種災害，他們還是不堪一擊，隨時會被粉碎。
於是在這些難以抵抗的力量面前，最原始的崇拜，最古老的祭祀逐漸有了雛形。
眾人的腳步向前，看著後面的壁畫。
看著那一個個人，搭建著祭壇，進行著祭祀。
但祭祀並不能真正的保佑他們，不少的部落依舊被天災，被獸災所吞沒。
在這個過程之中，人們逐漸的成長，擁有越來越多的武器，狩獵的本事越來越高。
直到有一天，他們碰到了無法面對的怪物。
巨猿、巨蛇、巨象……
這些怪物面前，他們多年來的準備和歷練出來的能力全都無用，武器無法破防，陷阱困不住對方，整個部落被輕鬆的擊潰。
而在這時，巨人出現了。
那高大的身軀，恐怖的力量，無可匹敵的將怪物們趕走。
面對這突然降臨的救星，還是和自己有相似的身軀，絕大部分人都跪倒了，都開始叩首祭拜，並稱呼他為神。
也是在這一天開始，壁畫上，多個地區，多個位置，都出現了一個接著一個的「神」。
「有趣……如果按照雲夢澤里的情況，我似乎能夠理解了。」凌霄子抹了抹下巴道：「大洪水之後，一部分巨人漂流，一部分人躲避潛藏在某些地方。」
「壁畫里展露的時間段，應該是有一些巨人又重新出來，再次來展露蹤跡。」
他說道這裡摸著下巴，眼中帶著疑慮：「不過……如果按照這樣的描述來看，我越來越好奇，當初的祖先們是怎麼脫離巨人的掌控，怎麼絕地天通的。」
眾人暗暗點頭，無論是文明程度，還是力量，巨人都遠遠超過原始的人類。
兩者的差距如此之大，實在是讓他們想不到如何脫離對方掌控。
尤其是，隨著逐漸的向前發展，巨人已經成為了不少部落的「神」。
甚至可以說，沒有「神」的部落已經逐漸的消亡了。
不少的部落遵循「神」的旨意，相互攻伐，相互搶佔區域。
雖然大地上有越來越多的人，人佔據的地盤也越來越多，但這裡真正的主人，從始至終都歐式那些巨人，而不是其他。
直到……一個人的出現。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的落在了下一幅壁畫，這幅壁畫和前面都不相同，它的筆鋒沒有了原本的粗糙，不僅僅頗為精緻，上面還添加了不少的色彩。
說是一副藝術品一點不為過。
而在這幅畫上，一條長河流淌，一個人在河邊，在他的身前，一頭烏龜正從水中探出了腦袋，伸向河前的那人。
「這是……河出圖，洛出書，是伏羲創八卦的過程！」
東掌柜眼睛驟然明亮起來，伏羲可以說是天下的堪輿之宗，任何的堪輿手法，任何的風水相術，全都是從伏羲八卦之中演化而來的。
但凡是接觸這一行當的人，所學的內容，絕對和伏羲有所關聯。
而現在，能夠看到紀錄這位先賢的壁畫，他心臟已經不由的跳動的劇烈了幾分。
眾人的視線繼續向下，只見到龍龜隨著伏羲走開。
看到伏羲聚集部落眾人，看到他帶領著眾人不斷的開闢生存領地，看到大蛇被降服，看到在龍龜的帶領之中，這位三皇之一來到了一個密地。
看到他，從這裡的一株樹上摘下了果子吃掉。
壁畫很簡略，尤其是後面伏羲帶領著部落的眾人不斷的壯大的壁畫幾乎沒有。
只是偶爾難看到，跟隨伏羲的巨龜巨蛇身下會有一批死去的巨獸，看到這個部落的人，即便沒有「神」的存在，也不斷的壯大。
直到，和巨人的部落碰上。
壁畫上沒有廝殺的過程，只有慘烈的畫面，還有伏羲那踩在巨人屍體上的身影，和周圍的巨龜巨蛇。
眾人相互對視一眼，片刻後凌霄子才道：「看來，這就是當初人類開始反抗的號角了。」
「憑藉這同樣變異的巨大怪物嗎？」
江憲微微搖了搖頭：「如果只是這樣肯定不夠的……」
「先繼續看下去吧。」
後面的壁畫變的簡單起來，伏羲的部落逐漸壯大，巨人們似乎也沒有因為一個巨人的死亡而產生對伏羲的針對。
甚至依舊容忍他的發展。
不過，也從這一刻開始，壁畫上多了許多巨人手下部落的畫面。
他們祭祀，他們開山，他們將自己供奉給巨人。
巨人用他們的血肉澆灌一些莫名的植物，用他們取獲取一些奇怪的石頭，期間又著不少的人死亡，甚至有的人被大片的虐殺取樂。
而伏羲的部落也在一次交戰中潰敗，甚至連巨蛇都被斬殺。
如果不是巨龜帶著他們從水路離開，整個部落都會就此消失。
這次失敗之後，伏羲開始聯絡更多的人，尋找更多的巨獸，去探尋更多的密地，並開始將一些信息，告訴其餘的部落。
漸漸的，整片大地之上，有更多的非巨人的部落崛起。
有更多的反抗巨人的部落。
而那些或是吃下古怪果實，或是被一些石頭感染產生變化而沒死的人，逐漸顯露出不同。
憑藉這這份力量，他們和一些巨人正面對抗了起來。
雖然損失慘重，但這個過程中巨人也有損傷。
於是戰況越演越烈，很快席捲了絕大部分的地區。
「咦……」
林若雪目光突然一動，她伸手指向一個位置道：「你們看，這幅圖上面的巨人，似乎都有些萎靡不振。」
「不對，不止是這裡的……」
她目光飛快的從附近的壁畫掃過：「這裡、這裡、還有這裡……」
「都有巨人萎靡的畫面。」
眾人仔細看過去，果然發現了這些巨人的面容帶著萎靡。
「但是，前面的巨人並沒有。」北掌柜開口中帶著疑惑：「這些巨人和前面的有什麼區別嗎？」
區別？
江憲眼神一動：「區別就是，這些巨人，似乎一直在戰鬥，而之前的那些巨人只是偶爾出現。」
凌霄子頓時一拍手：「沒錯，姓江的你說的沒錯。」
「前面的壁畫之中，雖然也有巨人出現，但畫面寥寥，甚至很多祭拜巨人的部落中，大部分時間都沒有巨人。」
「真正，長時間，連續出現的巨人，就是在最近的幾幅壁畫之中！」
這話說出來，眾人心中隱隱生出一個念頭來。
「難道說，這些巨人無法長時間的待在外面？適應不了外界的環境？」
東掌柜臉上露出詫異，隨後又點了點頭道：「確實有這個可能。這樣一來，就能解釋清楚，為什麼當初伏羲部落沒有那麼快的被消滅。」
「不一定是巨人不在乎，而是他們沒辦法在外界長時間的連續戰鬥。」
江憲點點頭：「他們生活的時期太遠古，而且大洪水時期用各自方法躲藏起來。」
「雲夢澤中的諾亞方舟，付出了眾人變成瘋子的代價。」
「那這裡記載的巨人付出了無法長時間呆在外界的代價也正常，只有極少數的一部分不用承受這個代價。」
凌霄子在旁邊點頭道：「不錯，而且他們的體形體態，在現在的大氣壓下，本就是一個巨大的負擔。」
「不能持續的劇烈運動才是正常。」
說到這裡，他看了江憲一眼：那些能夠讓他們適應，能夠讓他們進化的東西，即便是巨人裡面，也只有少數才能享受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