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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天堂之音下的告白

笨蛋端木紀初,竟然說我多管閑事!

如果不是喜歡他,誰會多管這種閑事!

笨蛋,笨蛋!

可是更笨的人是我才對吧,竟然在這種情況下,脫口說出這種疑似表白的話。

一邊在心裡罵著端木紀初,一邊罵著我自己,我就這麼胡亂地在夜色中奔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當周圍的氣氛變得完全不同時,我才警覺地停了下來,發現自己竟然站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面前是一個巨大的人工湖,水汽的味道撲面而來,大片的草地中央有一個巨大的噴泉,正變幻著七彩的光,噴出彩虹一樣的水柱。

這裡……是哪裡?

完了完了,我怎麼跑到這麼漂亮而陌生的地方來了?

雖然我對芋花市的每條巷子街道都十分熟悉,但是對於漂亮的地方卻一個都不知道。天哪,在這種地方迷路,我要怎麼回去?

正當我不知所措時,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我慌忙地接起電話,是端木紀初打來的。

「你是兔子嗎?怎麼跑得那麼快,轉眼就沒有人了?這麼好的運動神經,為什麼不去跑馬拉松?下次歐若拉學院的馬拉松比賽就全靠你了,白痴。」

他的聲音又急又快,聽起來有些氣急敗壞,卻依然保持著一貫的毒舌加諷刺的風格,最後那一聲「白痴」幾乎是吼出來的。

而我哪裡還有時間跟他計較,看著周圍哆哆嗦嗦地說:「端木紀初,我……我好像迷路了……」

「迷路?」端木紀初的受驚嚇程度絕不亞於我發現自己迷路的時候,他大叫完之後,就又對著我大聲數落起來,「你果然是白痴啊!年糕女,我果然要收回你是三流次品這種話,因為你根本連三流都算不上,你簡直就是原始時期的草履蟲,單細胞的笨蛋!你第一天來芋花市嗎,竟然也會迷路,還是說連外星人都忍受不了你的白痴,把你劫持到火星上去了?告訴我你現在的位置,我去找你!」

迷路本來就夠鬱悶的了,還被他這樣數落一通,我的情緒已經跌入了谷底,有些沮喪地開始向他描述我周圍的環境:「我好像是在一個公園裡,面前有一個很大的湖,很漂亮,還有一個噴泉,超級大,比我們學校後面的彩虹噴泉還大……然後就是花壇、草坪……」

「你描述的地方整個芋花市至少有十幾處,再具體一些,或者找一些特殊的建築!」不知道為什麼,端木紀初又開始生氣了,而且音量越來越大,震得我耳朵嗡嗡地疼。

「等等!比彩虹噴泉還大的噴泉……」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嚷道,「應該是鏡水公園,你是不是在鏡水公園裡?」

我哪裡知道啊,周圍連塊標示牌都沒有。我哭喪著臉說:「不知道,反正是個公園。」

「算了,我去找你吧,你在那裡待著別動!不過……」他突然話鋒一轉,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一聲,「先告訴我風和路怎麼走?我把車停在風和路的地下停車場里了。」

呃……

風和路……

大少爺,風和路就是我家旁邊的那條路啊,您到底是怎麼找到我家的?

「風和路就在我家旁邊,出了我家大門左轉,走10米就到了……」為什麼我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我就是離開你家很遠了,現在已經不知道離風和路多遠了才問你怎麼回去啊!少廢話,我不是路痴,告訴我,怎麼回去!」

大少爺,不要告訴我,您也迷路了……

而且……特意說出「我不是路痴」這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話,就更加讓我確信,您是個徹頭徹尾的路痴了。

我竟然站在這裡等著一個路痴來救我……

嗚嗚嗚,為什麼我突然之間覺得好絕望?

不過眼下也沒有其他辦法,還是先告訴他怎麼走迴風和路,讓他取了車,用車上的GPS系統搜索出鏡水公園的位置,然後來找我好了。

「你現在在哪條路上,路邊應該有路牌……」

「等下,我找找……什麼破路,怎麼路牌這麼少?啊,找到了,紫林路……」

「好,離風和路不遠,你往東走,第一個路口左轉……」

「東……哪邊是東?喂,不是我方向感差,是這條路太扭曲了,還有個上坡,建築物的建築風格也好差!」

呃……方向感差就是方向感差,請問和建築物的風格有什麼關係?

「算了,那你往右走,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家便利商店……」

「等下……沒有……」

「那左邊……」

「也沒有!年糕女,你在耍我嗎?」

「不是不是,是你自己分不清方向好不好!啊!紅綠燈,你走到紅綠燈的地方往右轉……」

「紅綠燈……紅綠燈……根本就沒有什麼紅綠燈!」

「算了,我覺得你還是放棄迴風和路吧,再這樣下去,我們兩個都會因為迷路餓死在路邊的……」

「少廢話,我不回去,你怎麼辦?」

……

就這樣完全無法溝通地通了一個小時電話,端木紀初那個大路痴也沒找到跟他只有兩條路之隔的風和街,而我的手機也徹底沒電了。

我只能認命地圍著噴泉轉圈。以前我在一個電視節目上聽到過一種說法:天使最喜歡人間的噴泉,因為那是人間最純凈的地方,如果對著噴泉許願的話,一定可以被天使們聽到,並且幫你實現願望。

那麼,我要許什麼願望呢?

讓端木紀初快點找到我?

找到我幹什麼呢?

我脫口對他說出了「喜歡你」,他找到我之後如果問起,我要怎麼跟他解釋呢?

一不小心說錯了?

鬼才相信呢。

那麼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

好吧,裝傻我最拿手了。可是這一次,我一點兒都不想裝傻,我和他好不容易才進展到這一步的……

心裡亂成一團,可我還是不受控制地雙手合十對著噴泉大聲喊出了那句話:「天使大人,請保佑端木紀初那個大路痴、大混蛋快點找來吧。」

不知道是不是天使真的聽到了我的話,噴泉的顏色突然停止了變化,定格成一片柔和的海藍色,一道道水柱衝天而起,彷彿通往天堂的階梯一般晶瑩又美麗。

「哇……好美!」我忍不住抬頭驚嘆,身邊是柔和的藍色,天空中卻依然繁星點點,我幾乎以為自己變成了童話中的美人魚公主,一心企盼著王子的大船。

「年糕女,嘴巴張那麼大幹什麼?醜死了!」

耳邊突然響起了一個彷彿浸泡在月光下的海水裡一樣冰涼卻無比柔和的聲音,我猛地回過頭,竟然真的看到了端木紀初的臉,如同在夢裡相見一般對我露出一抹如釋重負的微笑:「半夜站在這裡會嚇死人的。」

天使真的聽到我的願望了!

真的讓一個大路痴找到了我!

是命運嗎?

如果這就是命運的話,那麼我葉葉會用一生的時間來感謝上天對我的眷顧。

好開心……

「端木紀初,你……」我怔怔地看著他,「你連方向都分不清楚,怎麼……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誰知道呢,我只是感覺這附近的白痴氣味最強烈,就走過來看一看,沒想到就真的找到了鏡水公園,然後看到一個張著大嘴的怪物站在噴泉邊發獃……」端木紀初一邊說一邊朝我走過來,靜靜地看了我一會兒,然後突然把我抱進懷裡,「年糕女,我終於找到你了。」

「嗯……」我的眼淚終於忍不住噴涌而出,伸出雙臂緊緊地回抱他,我將頭埋在他懷裡,一邊流著眼淚,一邊微笑著說,「你還真慢,混蛋,不知道我一個人在外面會害怕嗎?」

「會害怕你還跑出來?」端木紀初放開我,順手拍了一下我的腦袋,口氣很惡劣,但是臉上的表情卻不自覺地柔和起來,有些期待地問,「喂,你跑出來之前說的那句話是不是真的?」

我跑出來之前說的話?

難道是那句「如果不是因為我一不小心喜歡上了你,誰會多管你的閑事」?

他在乎的是這句話嗎?

見我許久沒答話,端木紀初似乎有些著急了,一把拉住我的手,緊張地問:「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你喜歡我嗎?你剛才說喜歡我,是真的嗎?」

「如果是真的呢?」我低下頭小心翼翼地反問。

是啦,我是喜歡他,雖然他只知道欺負我、整我,但我還是無可救藥地喜歡上了他。雖然我一點兒都不想承認,但是也許、可能、大概我真的是喜歡被人家虐待的,嗚嗚嗚……

「太好了……」端木紀初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又將我抱進懷裡。這一次他的力道很大,彷彿要將我整個人嵌進他的身體里一樣,壓迫得我都快要不能呼吸了,然後他才慢慢地在我耳邊說,「年糕女,雖然你是我遇到的最沒品、最沒氣質、最惡劣、最調皮、最會整人的女生,但是我卻覺得很開心,跟你在一起我覺得自己的人生很充實,意識到這點的時候我的內心一直在掙扎,但是最終還是不得不承認,我也是喜歡你的。年糕女,我喜歡你,我終於找到跟錢一樣重要的東西了。」

跟錢一樣重要?

拜託,害我高興半天,原本才跟錢畫等號啊……

「為什麼我非得跟錢一樣重要啊,混蛋端木紀初,哪有人像你這樣表白的?」我嘟著嘴巴,在他懷裡小聲嘟囔,可是心裡早已樂開了花。

就算跟錢一樣重要也好,就算表白的話再彆扭也好,端木紀初,我是喜歡你的,而你也喜歡我……

也許早在那條小巷子里,我遇到昏睡中的你,而你緊緊地抱住我時,就註定了我們這一生都要糾纏不清。

所以,認命吧。

身旁的噴泉再次噴出七彩的水花,天使彷彿也在為我們祝福,一顆閃耀的流星拖著美麗的尾巴從我們頭頂滑落。遠處有人放起了煙花,絢爛的色彩幾乎映亮了半邊天。

我和端木紀初靜靜地擁抱著,用全身心的力量感受彼此的心跳,感受從此刻開始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