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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林正英的陰陽鏡成功渡過天劫。
半月後,在陰陽鏡的輔助下,他渡過了自己的窺真境天劫。
跟秦仲不同的是,林正英作為徐君明的二弟子,同時也是茅山南宗弟子。
等他度過天劫,徐君明便帶他回了茅山,邀請正道同好,舉辦林正英晉級窺真境的盛典。
十五歲晉級窺真境,林正英在如今越發沒落的修行界,引起了巨大的轟動。
再加上徐君明十年前,單人震殺長平趙軍,一刀斬殺龍帝的輝煌戰績。
『名師出高徒』的讚譽不脛而走。
不僅如此。
九叔藉助徐君明給的濁垢泉水修復丹田後,十年來已經進階窺真境四轉。
一個被尊為天下第一的師父,再加上一個窺真境四轉的爹。
林正英也成了修行界中不能招惹的二代。
至於道號,林正英作為九叔兒子,本應該是『崇』字輩,但作為他的弟子,卻應該是茅山『祖』字輩。
既然上下都不合適,乾脆就拋棄道號,按照所修功法,取名『無極』。
無極道人林正英。
盛典過後,繁華落去。
徐君明來到木梧居。
吃過晚飯後,跟九叔來到院子里的石榴樹下。
「喝點?」
看著遞到自己面前的酒壺,九叔詫異道。
「你不是從來不喝酒嗎?」
「今天特別!」
徐君明也沒多解釋。
九叔以為他說的是兒子進階窺真境,所以也沒多問,接過酒壺喝了一口。
「味道不錯!」
「酒泉鎮張家老酒,陳釀了三十年!來羅浮山的時候,我特意去買的。」
「怪不得呢。」
「見到阿星和小月了嗎?」
「沒有!酒泉鎮經歷了一場戰火,他們在十幾年前就搬走了。」
「物是人非啊!」
九叔感嘆道。
徐君明喝了口酒,任由辛辣的酒水,順喉而下。
見不到的何止阿星和小月,大劫後,人間和地府就失去了聯繫,他已經有十年沒見過師父四目了。
「師伯,我準備去遊歷天下。」
詫異的看了他一眼。
「為什麼?」
「修為到頂了,修無可修,到處看看,也許能找到機緣。」喝了口酒後,徐君明笑了笑,「就算沒有機緣,打發點無聊的時間也好。」
九叔點了點頭,猶豫片刻後。
「你也可以考慮成個家……!」
連忙擺了擺手。
「算了,我還是別害別人。」
「你呀……!」
看他不願意,九叔也未多說。
喝了口酒。
「對了!」
掌心攤開,一根十二根竹節的碧玉竹杖出現在掌中。
「這青竹杖你收回去吧。」
「師伯,我手裡靈器很多,不少這一件,你拿著用吧。」
「我知道你靈器多,不過手伸習慣了並非好事。而且,如今大劫已過,修行界少有爭鬥,也用不上這靈器。」
「在這靈氣日衰的時候,我有純陽八卦鏡和銅錘兩件靈器,足夠用了。」
看他態度堅決,徐君明便點了點頭,把青竹杖收了回來。
「師伯,九十年後靈氣復甦的事情,你可知道?」
九叔眉頭一皺,驚訝道。
「靈氣復甦?」
「沒錯!」
「陰極陽生,否極泰來。天地靈氣衰微到了極致,便是逆轉之時。從唐末到現在,靈氣已經衰退了千年,也該到逆轉的時候了。」
雖然沒有根據,但徐君明懷疑,之所以會有天地末法,便是因為天地也需要晉陞。
這片天地已經攢足了晉陞的底蘊,只差最後的臨門一腳。所以才通過天地末法,減少修士數量,聚集更多的靈性來完成晉陞。
當然,這隻是他的推測,是不是如此,他也不確定。
「這是你的推測,還是有事實根據?」九叔嚴肅道。
徐君明攤開手掌,一枚極為複雜的赤色法符浮現出來。
從這枚法符中,九叔感應到了一股無比玄妙的氣息,好像包羅萬有,又有幾分飄渺不定。
「這是我參悟易卦後形成的法符,我稱其為命運法符。」
「命運法符?」
徐君明點了點頭。
「當初千三大劫後五年,我參悟命運道法時,百年後靈氣復甦的消息,便自動出現在心底。後面我又屢次推算,次次毫無差錯。」
「此事你可告知宗門?」
「沒有!此乃天道秘辛,我不確定一旦泄露,會不會引來災難。所以,除了師伯,我並未告知任何人。」
九叔瞭然。
「既如此,這個話題到這就止住吧。以後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要提起,包括正英。」九叔肅然道。
四目故去後,整個修行界就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最為親近,他不想看到這個師侄有任何不測。
「我知道。」
徐君明面帶笑容,九叔的反應在他的預料之中。
也正是因為九叔忠厚的性情,雙方的感情才會越來越深。
「師伯做好準備,九十年後靈氣復甦,乃是大爭之世,師伯到時便是困龍升天之時。」
九叔點了點頭,臉上露出嚮往。
修行人誰不希望成仙作祖。
關於這個話題,兩人聊了很多。
直到天邊剩下一彎殘月,徐君明才告辭離開。
站在空中,俯瞰著羅浮山。
「也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回來。」
神色恍惚半晌後,搖了搖頭,收拾多餘的念頭。
法力一催,一道流光劃空而過。
數百里很快跨過。
遁光落在一處山谷外面。
看著炊煙裊裊,雞犬相聞的村莊,徐君明臉上露出詫異之色。
「多年未來,這裡倒是大變樣了。」
手持竹杖,邁步而入。
沿著蜿蜒的鄉間小路,走到村口。
旁邊一面石碑上。
『林家村』三字映入眼帘。
「吱呀!」
村口一扇門扉推開,一個身穿藏青短褂,頭髮花白,打著赤腳的老漢,肩上扛著鋤頭,推門走了出來。
看到一身道裝,手持竹杖的徐君明,不由愣了一下。
看到他,徐君明單掌豎起,打了個稽首。
老者慌忙行禮。
「見過道長!」
微笑點頭後,徐君明邁步朝村中走去。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老者搔了搔腦袋。
「好多年沒見過遊方道士了。」
關上房門,帶著鋤頭下地去了。
這時候,天蒙蒙亮,空氣涼爽,正好乾活。
否則日頭一過,田裡能熱死個人。
走到村子正中,看到一間青磚瓦房,徐君明上前敲響了房門。
時間不長,裡面響起腳步聲。
「誰啊?」
伴隨著已經帶著幾分粗厚,不復當初清脆的聲音,『吱呀』一聲,房門打開,一個身穿青花衣服,腦後挽發的中年女子出現在眼前。
看到站在門外的年輕道人,婦人瞬間愣住。
「箐箐,不認識我了?」徐君明笑道。
「徐……徐師兄?!」
反應過來的箐箐,看著面前跟十幾年前一樣,絲毫未見滄桑的臉龐,激動而又驚喜道。
微笑著點了點頭。
「家樂可在?」
「在,在!師兄快請進。」
把徐君明讓進來,箐箐神色激動的喊了起來。
「家樂,家樂,快出來。你看看誰來了。」
身穿青色外套,容顏退去稚嫩,膚色變得黝黑的家樂,從裡面走了出來。
看到院子里的徐君明,當即愣住。
但反應過來後,也跟著激動起來。
「師兄!!」
飛身下來,雙臂張開,緊緊把徐君明抱在懷裡。
徐君明一直以來平靜的心湖也翻騰起來。
修道多年,感情最深的人,除了師父四目,師伯九叔外,就是眼前這個師弟。
這十年來,他療傷修道,也從未來看過。
十年後再見,久別重逢,自然激動萬分。
旁邊箐箐也跟著垂淚。
良久後,徐君明拍著師弟的後背。
「好了,快擦擦眼淚,老大的人了,讓孩子們看見,還不笑話你。」
家樂擦了擦眼淚,半轉身,朝聽到動靜後跑出來,此刻正站在箐箐身邊的三個孩子招了招手。
「快過來!」
看到父親召喚,三個孩子連忙跑過來。
「他們都是你跟箐箐的孩子?」
家樂點了點頭。
「這個叫林遠,十三歲,是老大。這個叫林靜,九歲是老二。最後這個叫林平,是老幺,五歲。」
「快叫伯伯!」
「伯伯好!」
「好孩子!」
看出這三個孩子雖然都體格健壯,卻都沒有修鍊的痕迹,家樂和箐箐的心思便不難猜了。
腳下土黃色靈光一閃,煉土成石。
徐君明藉著衣袖的掩護,右手伸進去,拿出來的同時,掌心多了三枚核桃大小的玉雕。
形象分別是牛、雞、龍,正對三個孩子的屬相。
每個生效額頭都有一個微縮的辟邪符。
「這是伯伯給你們的禮物。」
三個孩子眼神渴望的看向母親,直到她點頭後,才喜形於色的從徐君明手裡接過來。
「謝謝伯伯!」
摸了摸他們的小腦袋,徐君明跟家樂一塊進了堂屋。
箐箐帶著三個孩子走進裡屋,把空間留給他們。
兩人坐下後。
「師兄,差點沒認出來吧?」家樂笑道。
徐君明點了點頭。
「這裡怎麼突然變成了村子?」
「前些年戰亂,好多逃難的人見這裡隱蔽,便在這裡定居下來,時間久了,就成了現在的樣子。」
心下瞭然。
「一休大師呢?」
「當年我跟箐箐成婚後,大師便雲遊四海去了,一年最多回來個兩三次……師兄,這些年你去哪了?一直不見你回來。」
「修行界發生了一場大戰,我受了點傷,一直在宗門。」
「受傷?師兄你哪受傷了?」家樂連忙站了起來。
「不用擔心,我已經好了。」
「真的?」
「師兄什麼時候騙過你?」
「那就好!……對了,師兄,你還能見到師父嗎?」
徐君明搖了搖頭。
「自從十年前開始,地府就跟我門人間失去了聯繫,我也好長時間沒見師父了。」
「我還以為是我法力退步的原因,原來師兄也這樣。」頓了一下,家樂臉上露出思念。
「也不知道師父他老人家在陰間怎麼樣了?」
「有茅山祖師們看顧,師父沒事。倒是你,怎麼十年過去,也不見修為有什麼長進?」
「師兄,你也知道我資質不怎麼樣。當年要不是你給的丹藥,這會只怕也進不了先天。至於窺真境就更別說了。」
「師兄我這裡有不少白陽丹,你努力修鍊,五年內足以進階窺真境!」
家樂笑著揮了揮手。
「多謝師兄。現在我只想跟箐箐快快樂樂的過完一生,至於修行,還是算了。」
看他心意已決,徐君明嘆了口氣。
「好吧,人各有志,師兄也不逼你。」
「多謝師兄理解。」
「我那幾個師侄你也不準備讓他們修行?」
「不了。林遠他們兄妹三個資質平庸,即便修行也不會有什麼大成就。還不如當個普通人,平平安安過一生。」
徐君明點了點頭,彈指間,一道靈光沒入家樂眉心。
後者愣了一下後,臉上露出喜色。
「多謝師兄賜法。」
「不用客氣。這四象掌只是普通武技,留給他們強身健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