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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意思

正文卷

第118章 意思

殺了他。

正如他自己所說,他本來罪逆,該死的,該跟著他的父母一樣去死!

還有上官學。

也要殺了!

金玉公主心裡無數念頭紛亂,又凝結成一個意思。

死!讓他死!讓他們都去死!

「公主。」上官月看著面前臉色極其難看的金玉公主,「你一定很生氣駙馬當初瞞著你,那時候瞞著你也是沒辦法,也是為你好,你常在先帝和蔣後跟前走動,萬一失態必然會被牽連。」

金玉公主心裡哈一聲嘲笑,是怕她被牽連?

少用這種好聽話來吹捧她。

怎麼可能,如果當時上官學告訴她私藏了小太孫,她一定會告發。

什麼皇長兄,什麼骨肉親情,都比不上博正當權的蔣後一笑。

上官學心裡清楚的很。

「怎麼?現在不怕了?」她冷冷說。

上官月看著她:「不怕了,蔣後已死,新帝登基,朝堂清明,公主也不再需要看人臉色,被他人左右生死,就算我表明了身份,公主也不會被牽連。」

不被他人左右生死嗎?金玉公主心裡哼了聲,再次冷笑:「所以你就想來跟我攀親了?」

上官月搖頭:「先帝當初已經將我們貶為庶人,我並不求跟公主再續親緣。」

那求什麼?金玉公主冷冷看著上官月。

上官月迎著她的視線。

「我從不怨恨公主你恨我,殺我,因為我和駙馬瞞著公主在先,你是被蒙蔽的,做什麼都沒有錯。」

「但這一次我想明白了,要跟您表明身份。」

「我不是怕死,也不是為了跟公主攀親,更不是為了重回皇室,更沒有圖謀帝位的野心。」

聽到這句話,金玉公主眼睛都不由瞪圓,覺得荒唐又好笑。

什麼?

圖謀帝位的野心?

瘋了吧,他哪來的資格有這個野心?

耳邊傳來上官月的聲音。

「…..我父親曾是太子,如果翻案,我就能恢複太孫身份…..」

金玉公主的思緒一頓,放在膝頭的手攥了起來。

其實,他還真有這個資格。

她沒有說話,也沒有吩咐侍衛堵住上官月說大逆不道的瘋話,聽著上官月的聲音傳來。

「….但請公主明鑒,我並不是為了這個身份。」

「長陽王已經登基,如今又有了皇嗣,眾望所歸。」

「….我只求能讓父親洗清冤屈,不求恢複太子之身,只求能與先帝重續父子。」

「….我父親當初已經是太子,沒必要謀逆,他是被人陷害的。」

「那時候陛下被蔣後所惑,不聽我父親解釋。」

「如今終於等到蔣後被誅,朝堂清明。」

「….公主,我等了這麼久,始終不得其法,我這次又差點死了,我好害怕,我不是怕死,我是怕就這樣白白死去,父親還是背著罪名。」

「…公主,您現在是大周最尊貴的女人,您是皇帝的長姐…..」

「….只有你,只有你能助我,只有您了。」

上官月說到這裡重重地俯身叩頭,悲戚嗚咽。

金玉公主看著他,其實他後邊說什麼她沒聽,她在走神,但自己也不太清楚在想什麼,只覺得有什麼想法亂成一團。

她伸手支頤,看著跪地嗚咽的少年。

長陽王已經登基,還有了皇嗣,龍脈得以延續。

但長陽王延續的龍脈,跟她有什麼關係呢?

那個未出生的皇嗣,有自己的生母。

他的生母還備受寵愛,將來有了當皇帝的兒子,權勢更盛。

而她作為姑母公主還有什麼用呢?

那個侄子不是她生的,也不是她養,更不需要她扶持,因為生下來就是皇帝的傳承人……

不像眼前這個…..侄子。

金玉公主的視線凝聚在上官月身上。

這個本有帝位資格,但又被剝奪了的侄子。

如果翻案…..

夜已經深沉,華麗的大廳內唯有上官月哽咽聲。

慢慢地哽咽聲也停下來。

上官月抬起頭,看著前方坐如雕塑的金玉公主。

「今日把藏著許久的話說了。」他說,「我死而無憾了,其實公主你認不認我,我也不在意。」

他抬手又從脖子里解下一枚玉墜。

「這些年經營樓船攢了不少錢,都放在餘慶堂,這是印鑒。」

「如果公主將來能,查一查太子案,這些錢…..是我一點心意。」

他說著將玉墜舉起來,再次俯身低頭。

「我,除了命,就只有這些了。」

這次金玉公主沒有示意侍衛來取,只居高臨下看著他。

上官月將玉墜放下:「我今天來,駙馬不知道,公主不用問他。」

金玉公主冷冷說:「這麼大的事兒,你們沒商量啊,你怎麼瞞著駙馬啊?」

上官月低頭:「駙馬視我為親子,只願我能此生平安,但我經歷這次兇險,唯恐死了都被人認為是駙馬之子,所以才決定告訴公主。」

說到這裡自嘲一笑。

「他知道了會失望傷心。」

說罷站起來深深一禮,轉身向外走。

金玉公主在後冷哼一聲,一拍桌案:「那你就從來沒想過有沒有讓我失望?」

她伸手指著上官月。

「這麼多年了?你是什麼樣的心腸,裝作不認識我?」

說著眼淚滑落,伸手按著自己的心口。

「你是不是還等著我親手殺了你,讓我成為殘害手足畜生不如的東西,遺臭萬年,你才高興?」

上官月腳步停下,轉身噗通跪在地上,流淚俯身:「姑母,侄兒不能認啊,侄兒是罪身,是賤民。」

金玉公主抬袖子掩面大哭:「在那妖后淫威下,誰不是罪身誰不是賤民!」

上官月跪行上前,流淚喊:「姑母!」

金玉公主沒有讓侍衛攔住上官月,伸手扶住上官月,看著他的臉:「阿余,阿余,你長這麼大了,我都從未敢想還能再看到你。」

姑侄兩人抱頭痛哭。

…….

…….

持刀的侍衛們退出了門外。

廳內也沒有僕從們,上官月親自端著銅盆來讓金玉公主凈面。

「那就不能再喊你上官月了。」金玉公主糾正說。

上官月搖頭:「姑母,在我父親沒有翻案前,我還是繼續當上官月吧。」他半跪下來,將錦帕在銅盆里打濕,捧給金玉公主,「否則陛下該怎麼待我?朝臣們怎麼看我?真的會給公主您帶來麻煩。」

金玉公主冷哼一聲:「怎麼看?怎麼看你都是皇室血脈,是從那妖后陰謀之下逃生的可憐人。」

她接過錦帕擦了臉。

上官月又捧來香粉,舉著鏡子給她補妝。

「當年是皇祖父給父親定罪,陛下就算再疼惜我,也不好違背皇祖父,否則是為不孝。」他低聲說,「還是等我找到足夠的證據,讓大理寺重審此案,既洗清了父親的冤屈,又解了皇祖父和父親之間的誤會,到時候,我再堂堂正正換回我的名字。」

金玉公主若有所思點頭,如今讓李余恢複身份,的確不太合適。

當年太子謀逆案鬧得很大,尤其是太子當眾咒罵先帝,人盡皆知,沒有確鑿的證據,不好洗清。

而且曾經太孫的身份也不好現在就被人看到,必然會引來關注提防。

還是待白妃產下皇嗣,再看看怎麼用李余這個身份。

「那駙馬呢?」她問,看著上官月,似笑非笑,「該請駙馬來,我給他賠罪,給他道謝。」

上官月親手為金玉公主點了眉心的花鈿,說:「瞞著吧,對姑母好。」

金玉公主看他一眼:「為我好?」

上官月點點頭:「駙馬當年私藏我,對公主心懷愧疚。」說著一笑,「姑母,夫妻之間,有時候愧疚比感激更能促進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