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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出手

正文卷

第82章 出手

「她還會看病?」

聽著僕婦送過來的消息,倚坐在羅漢床上的薛老夫人撇撇嘴。

「周景雲娶的什麼人啊,又是講書又是看病的,真是讀書人家出身,不是那種三姑六婆家吧?」

在民間懂醫術的女子一般都是穩婆,三姑六婆專門走內宅,看一些婦人病,上不得檯面。

僕婦卻沒有跟著調侃幾句,說:「原本大家也將信將疑,二夫人說知道少夫人關心姨母,但關心則亂,還是慎重,但那少夫人說,章大夫是見識過她的醫術,可以作證。」

章士林杏林之家,祖上也是做過太醫的,只不過後輩不喜仕途宮闈,在民間自己開了藥鋪坐診行醫,所以在京城也是不遜於太醫的名醫。

薛老夫人就是常用章士林看病,很是信服。

薛老夫人驚訝問:「章大夫怎麼說?」

僕婦說:「章大夫點點頭,作證了。」

薛老夫人驚訝一刻,又撇嘴沒再說話。

僕婦在旁小心問:「老夫人您要不要過去看看……」

說起來薛夫人是不是因為二公子的親事,氣病了,萬一醒了說些不好聽的話,看東陽侯夫人那個樣子可不會善罷甘休,更何況東陽侯世子如今也在。

「我怕什麼?我是長輩,是她婆婆,那是我孫子的親事,她一個外姓人,有什麼資格過問!」薛老夫人呸了聲,「她別跟我不講理,隨便打聽隨便問,家裡吃喝用度可有虧待她?讓滿京城的人來看,我都不怕,東陽侯又怎麼樣?去陛下跟前打官司,我也不怕。」

僕婦便也挺直了腰背,說:「是啊,他們是侯府,我們可是公主門庭,您還是陛下的長輩。」

薛老夫人哼了聲,斜躺下來:「別用死要挾我,我也是身體不好。」說著按著頭哎呦哎呦,「去,把吳太醫請來給我診脈,我頭暈心口疼。」

薛老夫人把吳太醫叫走,東陽侯夫人沒有理會,現在她全心全意只看著坐在床邊,給薛夫人診脈的庄籬,又懷疑又期盼又茫然。

她的確不信庄籬的醫術,但現在連太醫和章大夫都拿不出好法子,也只能病急亂投醫。

庄籬靜靜診脈一刻,又俯身端詳薛夫人的面容,伸手輕輕撫摸她的頭髮眼睛耳朵。

屋子裡鴉雀無聲,大家都好奇地盯著她的動作,直到庄籬收回手站直身子。

「怎麼樣?」東陽侯夫人啞聲問,「要用什麼葯?」

庄籬似乎思忖一刻,說:「還用著章大夫他們的葯就行。」

所以等於白看……

東陽侯夫人噗通跌坐回去。

「不過,我有一味香可做藥引。」庄籬接著說,「或許能起到效果。」

一個味香,一個藥引而已,東陽侯夫人沒說話,黯然無神。

周景雲點頭說聲好:「什麼香?我去買。」

庄籬說:「我自己做的,讓春月回去取來。」

周景雲點頭示意春月去吧,看著春月要走,庄籬又說:「把那支菊花也帶來。」

春月愣了下明白是指什麼,應聲是疾步而去。

東陽侯府的馬車疾馳而去,街邊聚集的民眾著指指點點議論,適才東陽侯夫人下車時侯的動靜,引來不少人圍觀,消息也都散開了。

躲在角門的薛四公子看著這一幕,對小廝示意。

小廝有些畏縮,小聲說:「公子,這個時候去樓船玩不好吧。」

薛四公子瞪眼:「這時候家裡亂亂的才能出來——」說罷又輕咳一聲,「我是說家裡亂亂的,伯母不好,東陽侯夫人生氣,跟祖母吵起來,我可怎麼辦?幫祖母還是維護世子哥?」

祖母是他的親人,周景雲是他敬畏的人,他誰都不想得罪。

「所以,眼不見心不煩,我們避開,等事情過去了再回來。」

小廝還有些猶豫,被薛四公子踹了一腳。

「不想去你就別跟著我。」

說罷自己向街上跑去,小廝哪裡敢讓他自己溜出去,忙追了上去。

……

……

夜色降臨,薛夫人的屋子裡變得靜悄悄。

東陽侯夫人也不罵了,只坐在床邊獃獃守著。

到底男女有別,薛老爺已經去前院子了,薛二夫人也被薛老夫人叫走。

薛夫人的親子兒媳庶女們雖然要守著,被周景雲勸走。

「大家輪著來吧。」他說,「我和你們嫂嫂先守前半夜,你們下半夜來替換。」

大房的子女一向沒個主心骨,日常聽薛老夫人的安排,薛老夫人借口病了不管了,他們便聽周景雲的,聞言散去了。

周景雲又安排許媽媽和黃媽媽,盯著僕婦婢女茶水夜宵叫醒等等事,再走進室內,見庄籬正給薛夫人喂葯。

章士林在一旁看著。

「少夫人喂葯的手法很嫻熟。」他還調侃說。

庄籬說:「我侍奉過庄先生吃藥多年。」又說,「庄先生的葯都是庄夫人調配的。」

適才她說了跟庄夫人學醫。

章士林不由問:「那庄先生的病…..」

「沒治好,過世了。」庄籬說。

章士林心想自己就不該問這個。

東陽侯夫人握著薛夫人的手在發獃,對外界的事無感。

「章大夫,您去歇息吧。」周景雲說,「晚上我們守著姨母。」

薛夫人這病一時半時也不會有起色,已經盡了人事了,能不能醒來就看天命了,章士林也沒有再客氣,自去歇息。

庄籬喂完葯,喚婢女們進來給薛夫人擦洗,和周景雲避了出去。

「你忙了半日了,坐下歇歇。」庄籬說。

周景雲點點頭坐下來,看著庄籬坐在對面從桌子的盒子里拿出一塊香。

春月做事很周到,連她常用的那個博山爐也帶來了。

周景雲也熟悉這個香爐了,看起來是常用的,不過回想日常屋子裡也沒有什麼香氣,以前也沒在意也沒問,這次忍不住問了問:「原來是藥用的香嗎?」

「是,也不是,庄夫人調的方子,我睡不好,用來給我養神的。」庄籬說。

周景雲點點頭:「那一會兒母親在這裡也能睡的好一些。」視線又落在桌上擺著的土陶瓶,插著一支菊花,夜色燈下,格外的燦爛鮮嫩。

「這是姨母先前送我的菊花。」庄籬說,「我做了一個乾花,就像….」

她說著看周景雲。

「先前那個荷花苞。」

周景雲哦了聲,看燈下庄籬似乎審視他,似乎在好奇他的反應,他愣了下,反應過來了,那個荷花苞啊。

送給陸錦,先在陸家鬧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傳言,後來又被陸文傑拿去送給李十郎,然後李十郎就死了,定安伯夫人便來大鬧侯府的那支荷花苞啊。

此時又一支這樣的乾花,擺在了正生病的薛夫人室內……

「我相信姨母福大命大。」周景雲說,看著鮮嫩的菊花,「一定能像定安伯府那個小婢女一樣逢凶化吉。」

庄籬眼裡笑意散開:「天道無親,常與善人,姨母一定能化險為夷。」

……

…….

夜色更加靜謐。

僕婦婢女們在薛夫人床邊搭起一張小床。

「我知道母親在其他地方也不能睡好,就在姨母身邊躺一躺。」周景雲勸說,「姨母如今就靠你了,您可不能熬壞。」

東陽侯夫人點點頭,被許媽媽扶著站起來:「我知道。」又看他,「你也要歇息好。」

說著向外看了眼。

周景雲忙說:「籬娘病剛好了,非要跟著來,我讓她回去歇息,也不肯走,如今被七妹妹請走,歇在她院子里。」

東陽侯夫人心裡想,不在跟前就不在跟前吧,到底是兒媳,不是親女兒,嘴上說的好聽,也指望不上。

她握著周景雲的胳膊叮囑。

「你好好歇息,你姨母和我最終都還是要指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