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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心意

正文卷

第64章 心意

這一次在薛府順順利利吃完飯,午後周景雲提了菊花,薛夫人親自帶著庄籬去看,還挑選了兩盆讓她帶回去。

「你屋子裡擺一個,給你母親一個。」薛夫人含笑說,說著又笑,「就說是你主動給我要的。」

庄籬笑說:「姨母也常惦念母親的。」

她知道這是薛夫人的好意,讓她在婆婆跟前討好。

但哪裡需要她開口薛夫人才給東陽侯夫人送花,說了東陽侯夫人才也不信。

「就是說給她聽的。」薛夫人哈哈笑,「讓她知道我喜歡你。」

庄籬沒有再說話,施禮道謝。

「不過我也沒騙你,你母親那個人粗心大意,哪裡會養花,我才捨不得送給她糟踐。」薛夫人挽著她的手笑說,「你是個心細穩妥的,把花交給你我放心。」

庄籬抿了抿嘴,其實她也不會養花,只會撕花,剪花,薰花……

她的姐姐也從來不讓她養花,別說花了,家裡的草都圍起來不許她靠近。

帶著兩盆花回到東陽侯府。

周景雲這次問了她要不要去給東陽侯夫人請安。

「姨母的心意。」他解釋一句,並不是他要逼迫她去。

庄籬沒有誤會他,但也沒有客氣,搖了搖頭:「你去了讓母親高興,我就不要在旁添亂了。」

周景雲笑說:「誰家婆婆媳婦都是這樣,如果我不成親,只我和母親相處,母親也不會高興。」

庄籬被逗笑了,說:「那就有勞世子一人擔起夫妻之責,我回去把昨天沒寫完的半張字寫完。」說罷又看他一眼,「等世子回來再點評一下。」

這是取笑他昨晚的事了?周景雲摸了下鼻頭,她敢說他就敢應。

「好啊。」他點頭說。

……

……

看著薛夫人送的一盆花,東陽侯夫人很高興,當然,對於借庄籬送花的話撇撇嘴。

不過也沒有多說什麼。

「你姨母心慈仁善,常為別人憂思,從來顧不得自己。」她輕嘆一聲,「你外祖母去的早,她作為長姐,先是怕我日子過不好,後來你這樣,她也日夜不安,唯恐你孤老終生。」

姨母對母親的確很呵護,周景雲想,能姐妹情深也是幸運,又想到庄籬和白瑛,不知道張擇那副緝捕文書,被張擇查問時,白瑛是怎麼做的?是無能為力呢,還是儘力協助。

「我有什麼運氣好的?運氣好也不會…..」東陽侯夫人嘀咕說,看了周景雲一眼,見兒子似乎在走神。

是想到亡妻了嗎?

東陽侯夫人將那句先死了兒媳婦,又得了一個不討喜的兒媳婦,這句話咽回去,罷了,事已至此,往前看吧。

「你如今安定了,子嗣的事不能耽擱了。」她叮囑說。

周景雲愣了下,是了,當夫妻還有子嗣的事。

耳邊是東陽侯夫人的聲音。

「她年紀小,身子又單薄,只怕不好生養。」

「要不再請太醫院的人來瞧瞧,看看怎麼補一補。」

周景雲忙打斷:「母親,我會斟酌的,這些事您不用操心了。」

「我不操心?我不操心已經等了幾年了?」東陽侯夫人瞪眼,「景雲,你年紀可不小了。」

走出東陽侯夫人的院子,周景雲腳步緩緩,看著前方提著燈的豐兒。

「我今年多大了?」他忽然說。

豐兒有些驚訝回頭:「世子,你都不記得自己多大了?」

周景雲笑了笑:「有時候你會忘記時間。」

忘記時間?豐兒忍不住撓頭,他可牢牢記著過生日的時間,每一個過節的時間,期盼著開開心心玩和吃好吃的。

怎麼會有人忘記時間?

周景雲望著夜色。

當你在意的人不在了之後,時間就沒有意義了。

「走吧。」他抬腳邁步。

豐兒應聲是,世子在外的時候也常常這樣發獃,他都習慣了。

把世子送回院子里,他就可以去掏蟋蟀了,書房東南角一定藏著一隻大將軍,剛邁步,聽的周景雲的聲音在後再次傳來。

「去梅姨娘那裡。」

豐兒抬起的要落地的腳一歪,手裡的燈一陣搖晃。

……

……

「梅姨娘比我們早在世子跟前,她提了姨娘,當時和她一起的姐姐們放了出去,我們被提了上來。」

春月一邊鋪床,一邊語氣輕鬆地說。

「我們剛過來時,梅姨娘還經常指點我們,世子的衣物鞋襪她照看的很好,夫人也誇過呢,雖然心不靈但手巧,是個可用的人。」

聽到這裡時,庄籬忍不住笑了:「心不靈?春月你也會在後背說人啊。」

春月紅著臉說:「不是奴婢說的,是夫人。」再看庄籬,小聲說,「少夫人你別不高興。」

當豐兒送信說世子今晚去了梅姨娘那裡,室內的氣氛凝滯一下。

春月春紅春香等人連呼吸都輕了幾分。

庄籬神情依舊,坐著紋絲不動寫了滿滿一張字。

「或許少夫人是通過寫字打發鬱結。」春紅跟春香小聲說,「讀書人都是喜怒不外露,通過寫字畫畫寫詩表達。」

那又能怎麼辦,春月心裡嘆氣,世子有亡妻,又有伴著長得的婢妾,只能嘆息他們相遇太晚。

如今兩人剛成親,日子還長,她可不想少夫人鑽了牛角尖,忍不住勸慰幾句。

庄籬聽了,笑起來,指著自己的臉:「你看我哪裡有不高興?」

得知周景雲不回來睡,她高興的很呢。

庄籬看著大床。

今晚能睡個好覺,好好做個夢了。

……

……

秋夜的冷宮更顯寂寥。

白瑛所在的宮室,桌案上沒有了堆積的鮮花,但依舊點亮著燈火,白瑛更是走來走去,嘴裡似乎在自言自語什麼。

王德貴站在一旁心裡也在嘀咕,白氏在冷宮裡住著,感覺多少也瘋瘋癲癲了。

「給皇后娘娘的宮花已經送走一籃子了,您今天就早點休息吧。」他勸說。

白瑛搖搖頭,看向外邊:「再去摘點花吧。」

王德貴哎呦一聲:「我的娘娘,冷宮裡的花都被您薅禿了!」他說著連連施禮,「您快些休息吧,這麼晚了。」

白瑛看著這內侍,說:「你懂什麼,我不想睡。」她聲音喃喃,「萬一做夢呢,我不想做夢。」

這白妃一定是腦子出問題了,王德貴心裡涼了幾分,必須找找張擇,把他從冷宮這裡帶出去,要不然就算高十二倒了,也沒人記得他了。

心裡雖然涼了,今晚還得勸著哄著。

「您不胡思亂想,就能睡得好,不做夢。」

「俗話不是說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娘娘您就是想的太多了,聽奴婢的,什麼都不要想……」

他說著扶著白瑛向內去,白瑛也沒有再拒絕,怔怔走到內室坐在床上。

「您閉上眼,一覺就睡到天亮了。」王德貴說。

白瑛看著帳頂的珍珠垂簾,這樣嗎?她閉上眼,耳邊是王德貴絮絮叨叨的聲音。

「您睡吧,奴婢在這裡守著,陪著您。」

其實小時候她膽子很小,一直到七八歲還由娘哄著睡覺。

娘會一邊做絹花,一邊給她唱搖籃曲。

爹的俸祿少,又大手大腳,養著很多兵士的遺孤老,娘就做絹花讓她們姐妹戴,說雖然沒有金銀,咱們家女郎也不能少了首飾。

白瑛放在身側的手攥了攥。

她以為能被娘哄睡很久,哪怕娘生了小妹妹也沒事,到時候她就跟小妹妹躺在一起。

可是後來妹妹生了,娘沒了。

白瑛向內翻個身,緊閉的眼眼角有淚水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