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體貼」的裴老師
白魏趕來的很快，花襯衫的限定款小少爺在短短兩個小時後，又穿上了死黑死黑的西裝。
「簡總，Y科技那邊是希望儘快簽合同，」白魏彙報道，「您看什麼時候合適？」
「再考察兩天，去查一下Y科技有沒有不良記錄。」簡澤看著鏡子里重新正常的自己，心裡微微放鬆。
兩個人正在卧室里談話，裴珞瑾在陽台上小憩，房間忽然響起門鈴聲。
裴珞瑾去開門，是章遇。
少年聲音透亮清爽，「裴哥，去吃燒烤嗎？之前你喜歡的那個位置我搶到了！」
簡澤系領帶的手頓了頓。
一邊的白魏低著頭，沒有發現簡澤的動作，仍舊彙報著公司的一些近況，半晌沒聽見上司說話，才抬起頭來看，「簡總？」
「嗯？」簡澤像是剛回過神來，「哦，剛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
白魏沒有多問，把問題又重複了一遍。
兩個人見過面，章遇像是有些怯怯的，小聲和裴珞瑾說，「裴哥，喬助理還等在那個位子上。」
章遇有些窘迫的收回推著裴珞瑾的手，「抱歉，裴哥，我不知道你有客人。」
簡澤的眼睛掃過裴珞瑾身上和章遇如出一轍的花襯衫，沉默片刻，還沒說話，就被裴珞瑾接了話茬，「他不喜歡，我們去就行。」
裴珞瑾不理會，眼裡只有吃的。
白魏面色有些發白，他昨天沒在，是因為去查簡澤交代的事情，早上又被叫過來送衣服，一直沒吃飯，「沒事，簡總，這裡有糖嗎？」
自己留下來看秀，他還是第一次看。
看過去，和裴珞瑾是一個世界的人。
還有那個章遇。
「你似乎對這裡很熟悉。」簡澤的目光裡帶了些打量。
「簡總一起嗎？」章遇禮貌的問道。
裴珞瑾換好了衣服，「好了，走吧，讓喬昀等急了又要罵我。」
正在猶豫要不要離開，手腕被人抓住，拽著他離開，走向後台。
「簡總，我們走嗎？」白魏臉色依舊發白，但已經好很多了。
裴珞瑾拿起衣服進了隔壁的卧室，簡澤也準備告辭離開，身邊的白魏忽然身形晃了晃。
「簡總好，」章遇主動伸手，「都是裴哥的朋友，以後沒準還有相見的機會。」
「這是簡澤，致遠你聽過嗎，Bevan？」裴珞瑾介紹道，「這就是致遠的總裁，我一個朋友。」
其中一個像是正在整理衣服。
「裴哥你忘了？」章遇不知道房間里還有別人，湊到裴珞瑾身邊去，推著他往卧室去，「就是你前天說的那個海景燒烤位，蟲子都很少的那個位置，我搶到了！你快去換衣服！」
喬昀笑罵說裴珞瑾怎麼這麼慢。
只留下簡澤和白魏站在原地。
「行，剛好也餓了，等我換個衣服。」裴珞瑾說道，昨天就想吃燒烤，因為去接簡澤就沒吃成。
簡澤有些後悔了，他適應不了這樣熱鬧喧囂，煙火氣濃重的氛圍。
裴珞瑾看看章遇，再看看簡澤，心裡吐槽，一點都不像同齡人。
觀眾們大都身著休閑，獨他一個人，在這裡有一點格格不入。
簡澤的手垂下來，拇指的指甲不自覺地掐到了食指的第二關節，視線掃過章遇身上的花襯衫，禮貌的笑了笑。
簡澤明顯的注意到這個Bevan的身體僵了僵，在聽到致遠的時候，神色都發生了一些變化。
「哦，有的，」章遇走回客廳，拉開茶几下的抽屜，動作自然，「青檸味可以嗎？」
時間過得很快，簡澤收到了裴珞瑾的邀請，不知道出於什麼緣故，簡澤讓隨行的員工都回去了。
交流會的主辦方為了吸引更多的觀眾來看秀，直接把T檯布置在沙灘中央，迎著海風，和海風中區別於都市的鹹鹹的空氣。
等到了卧室門口才發現裡面有兩個人。
裴珞瑾還沒完全睜開眼睛，發出一聲疑惑的鼻音，「嗯？」
「是糖就行，麻煩了。」
「嗯，」章遇有些緊張，聲音都顫了一瞬，「這幾天都在裴哥這裡，當然熟悉。」
——
「哦，好。」章遇對著簡澤點點頭，快走兩步跟上裴珞瑾。
「怎麼了？」簡澤問道。
簡澤給面子的伸手出去。
「換的挺快，」裴珞瑾先是唔了一聲，「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我這次交流會的合作夥伴，Bevan，跟你同歲，再過幾天，這裡舉辦的秀上會有我們兩個的作品。」
簡澤出來的時候，遠遠地看到了裴珞瑾，喬昀已經點好了燒烤，看著三個人的神情，簡澤甚至能腦補出三個人的狀態。
白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因為低血糖的緣故，產生了幻覺，簡總好像看了一眼被扔在床尾處的衣物。
「嗯，」簡澤點點頭，「走吧。」
裴珞瑾一會兒會上台做介紹，也稍微捯飭了一下，穿著更加花哨的襯衫，沒有系扣子，裡面是白色的內搭，頭髮都被梳了上去，露出額頭，左耳上還墜著一顆小小的耳釘。
「沒想到你真的來了，」裴珞瑾聲音有些大，能看出來情緒很好，「走，給你留了個好地方。」
「你不知道我來，給誰留的地方？」簡澤有些被裴珞瑾耳垂上的耳釘閃到，不敢直視。
「就是給你留的，這不是怕咱家小少爺嬌氣，被人擠著會不舒服嘛！」裴珞瑾像是哄小孩子一樣，簡澤還能從裡面聽出來一絲可疑的寵溺。
裴珞瑾今天吃錯藥了？
簡澤跟裴珞瑾針鋒相對久了，裴珞瑾乍一變的像個人樣，簡澤頗不適應。
沒留神真的讓裴珞瑾拉走了。
裴珞瑾把簡澤帶到後台，他特意要了布置在舞台對面的休息室，是簡單搭建的二樓，視野很好，就是怕簡澤萬一來了，沒有舒服的地方看秀。
人家好歹來一趟，還不讓人舒舒服服的？
多不懂事。
「這個位置剛好能看到T台，而且夠高，視線不會被擋住，」裴珞瑾指了指樓下T台的位置，體貼的說道，「我還要去看看模特，你在這裡待著，等結束了我來找你。」
「桌子下面那個箱子里，有水和零食，雖然你也不喜歡零食，但可以喝點水。」
簡澤看著狀態情緒都很興奮，說話也讓人聽著順耳的裴珞瑾，他的系統里沒有處理這種「突髮狀況」的方案，難得的不知道怎麼應對，從剛剛就有些獃獃的，應了一聲。
裴珞瑾又風風火火的走遠了。
緊接著，後面的門打開，能看到裡面堆著的，掛著的衣服，喬昀從裡面進來了，看到簡澤後客客氣氣的打招呼，「簡澤來了，隨便坐。」
「喬哥，」簡澤點點頭，看著忙碌著的喬昀，剛剛跑遠的裴珞瑾還在他的腦海里揮之不去，淡淡問道，「裴珞瑾今天怎麼了？」
「啊？」喬昀被問的呆了一瞬，想起剛剛自己在裡面聽到的兩個人的對話，說話比起簡澤要不客氣的多，「你是說他今天說人話的事情？」
「他工作起來上頭的時候，會興奮一點，他這人一興奮，說話就好聽了嘛，」喬昀一邊翻看資料一邊隨口說道，「珍惜吧，估計明天早上就變回原形了。」
裴珞瑾平時弔兒郎當，心情好的時候，嘴巴就比較欠，但心情非常好的時候，說出來的話就很好聽了。
像是真的應了簡澤那句話，當他不討人厭的時候，很招人喜歡。
簡澤忽然出現了一個奇怪的念頭，他好像錯過了很多個裴珞瑾招人喜歡的瞬間。
自己是在惋惜？
簡澤心裡一激靈，心想，錯過就錯過，又不是什麼多珍貴的東西。
喬昀找到想要的資料，對簡澤說道，「我得把這個給裴珞瑾送過去，你在這裡，有什麼事可以叫我。」
「好。」簡澤應了一聲。
秀很快就開始了，十位設計師分成五組，共出了五個系列的作品，在秀場上大放異彩，每一個系列的作品在走秀完畢後，由設計師出場聊一聊創作創意。
觀眾們的呼聲也越來越高，下面一片繁華的喧鬧。
裴珞瑾和章遇的設計在最後一個，現場的氣氛已經掀至頂峰，模特從幕布後有條不紊的出現，裴珞瑾二人站在台側，準備上場。
「讓我們有請出這一系列的設計師，」主持人的聲音通過話筒，由音響擴散，「裴珞瑾和Bevan！」
二人穿著同款服裝上場，簡澤的視力不太好，這次卻一下就把視線定格在章遇的右耳的反光處，和裴珞瑾左耳的耳釘是一副。
「這一系列，我和Bevan主打的是『打破規則』，……」
裴珞瑾在台上侃侃而談，舞台的燈光打在裴珞瑾身上，模糊邊緣，像是在發光一般。
簡澤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裴珞瑾。
裴珞瑾說完一段，把話筒交給章遇，眼神不自覺地看向對面高處的方向，上面卻空無一人。
簡澤呢？
裴珞瑾聳聳肩，可能是因為覺得無趣走掉了吧。
視線迴轉，忽而定格在一處。
在放眼過去滿是花花綠綠的中間，站了一個西裝革履的小少爺。
裴珞瑾視力很好，能看到小少爺微紅的臉，甚至還有額頭上亮晶晶的汗，在和他對上視線的時候，小少爺好像還偏了偏臉。
可能是因為熱的吧。
裴珞瑾怔了一瞬，心臟砰砰的跳，沒有規律，雜亂的砸在人的胸腔里。
他一直把簡澤當成自己的責任，但從未想過簡澤會把自己當哥哥，或者對自己親近。
從另一種意義上說，簡澤不在意他，他甚至會更放心，畢竟他早晚會離開。
雖然他不在意，但當小少爺站在那裡，看著台上的他講述自己的作品，自己的創意和想法，沒有不感興趣的離開，甚至從清凈的高處走到喧囂的台下。
沒有人會討厭被認同。
章遇又把話筒遞了回來，裴珞瑾興奮上了頭，像是天生就該在這裡掌控舞台的王者，「在這裡，我們準備了一個獎勵，在場的觀眾中，隨機挑選一個人，會得到我們的私人定製！」
「讓我們來看看，到底是那個幸運兒呢？」
台下熱聲鼎沸！
簡澤從剛剛自己和裴珞瑾對上視線，他的心臟就在不明原因的狂跳，他有一種像是做了什麼不符合他性格的事情，而被抓包的窘迫和心虛。
而現在，當看到裴珞瑾重新轉過來的視線的時候。
他心裡只有一個想法，這太出格了。
但當裴珞瑾手中的激光筆的那束光射在他的心口位置的時候。
心跳聲彷佛都停了一瞬。
隨後是更加激烈的鼓雜訊。
這太出格了。
簡澤心裡又重複了一遍。
想法卻壓不住心中的喧囂。
作者有話要說：
簡澤的心臟擬人：
這是什麼東西？
難道是傳說中的丘——丘比特之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