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夕陽的餘暉籠罩著大地,忙碌了一天的太陽懶洋洋地靠在山頭。
羅熙緊趕慢趕,終於在太陽落山前,來到了蘇縣城下。
羅禮抬頭看著城牆上有些斑駁的兩個字,忍不住抿著嘴笑了,「公子,我們到了。」
羅熙點點頭,感嘆道:「是啊,我們到了了。」
羅禮忍不住側頭,「公子,您怎麼不高興呢?」
羅熙白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雙腿一夾馬腹,甩鞭進城了。
「悅來客棧。」羅禮手裡牽著兩匹馬,指著牌匾上的四個字,大聲嚷嚷道,「公子,這可是這縣城中最好的客棧了。」
羅熙覺得丟人,「你那麼大聲做什麼?你家公子又不聾!」
「嘿嘿!」羅禮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見羅熙面色不虞,咧著嘴討好道:「公子,我們就住這裡吧?!」
羅熙略一猶豫,便點頭道:「也好!」
「小二!」羅禮沖著門大喊一聲。
小二一溜煙兒跑了出,躬著腰,「兩位客官,請問是要打尖兒,還是住店?」
「住店!」羅禮大大咧咧地說道,「找個人過來,將我們的馬照看好。」
小二連連點頭,「客官放心,小店兒定然會照顧好您的馬的。」
羅禮將遞出馬韁繩的手又縮了回來,兇巴巴地警告道:「我可告訴你,這馬可不是一般的馬。」
「這是········這是······我們公子的馬!你聽清楚了。」
真是把自己當成一個人物了?!
小二心裡腹誹不已,面上卻一派恭敬,「公子請放心,我們一定會照顧好您的馬的。」
頓了一下,他拍著胸脯保證道:「若是您的馬少一根毛,便唯我是問!」
說得挺像回事似的。
羅禮抬起下巴,將馬韁繩塞到他的手裡,「我可是聽到了。」
小二點頭哈腰,「是,是,是,公子請放心!」
羅禮指著身後的羅熙說道:「這位才是公子!」
小二連忙對著羅熙行禮,「小的見過公子,公子裡面請。」
羅熙睨了羅禮一眼,沉著臉抬腳向前走去。
羅禮小跑地跟在身後,對著小二道:「兩間上好的客房!」
小二大聲答應道:「好勒!上好的客房兩間!」
羅禮嫌棄地斜了他一眼,「你就不能小的聲音?!」
小二抱歉地說道:「我天生嗓門兒大,讓公子見笑了。」
「不過,我這嗓門兒大也有好處。熱鬧!呵呵········」
「傻子!」羅禮毫不客氣地罵了一句。
·············
羅熙在二樓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嗯,從這裡正好可以看到大街上的情形。
羅熙對著上茶的小二詢問道:「小二,客棧里可是住進來三個女子?」
「沒有。」小二認真地想了下,搖頭道。
「沒有?!」羅熙的眉頭一凝,「你可是想仔細了?」
小二擰著眉頭,還真的就認真地想了想,低聲說道:「是沒有。」
羅禮倨傲地抬起下巴,「你是不是忘了?!」
小二連連搖頭,剛要說「沒有」,可一掃到羅禮的臉色。
緊忙說道:「是,有可能是我想錯了。」
「那個,我·······我······我下去問問掌柜的。」
話音剛落,小二便「蹬蹬蹬」地跑到了樓下。
「二公子,真是好威風!」一個笑呵呵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羅熙心裡咯噔一下,不是害怕,而是心虛。
他緩緩地抬起頭,看到對面桌子前坐了一個五十來歲的男子,長相儒雅,氣度不凡。
那男子見他看過來,他唇角揚起,露出一抹溫和地笑容,「二公子,好久不見了。」
不過是幾天而已,怎麼就久了?
羅熙很想翻一個白眼兒。
可為了形象,便硬生生地忍住。
他拱手道:「奎叔,你什麼來蘇縣的?」
奎叔姓謝,是左夫人謝氏的陪嫁。
左夫人見他辦事沉穩,又會左右逢源,便將他安排在了左銘堂的身邊。
具體的細節如何沒有人知道。可有一點卻是很明確的,那就是奎叔在左銘堂身邊的地位很高。
這樣說吧,他雖然沒有秦沐遠的職位高,可是,他卻是左銘堂十分信任的人。
所以,奎叔出現了,那就代表著,左銘堂對這件事情有多看重。
謝奎笑眯眯地說道:「二公子,這是打哪兒來啊?!」
「那個········」
羅熙剛要說話,便被奎叔笑盈盈地打斷了,「要到哪兒去啊?」
隨即連連擺手道:「我不是要特意打聽你的行蹤的,只是········」
他皺著眉頭斟酌了一番,「好奇,對是好奇!」
羅熙心裡發苦,他不是將左銘堂交代他的事情給忘了。
只怪當時話趕話趕到那裡去了。
他笑著點點頭,假裝沒有聽出奎叔的弦外之音。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笑著說道:「我要去臨州府去給我外祖母祝壽!」
哦?!
奎叔在心裡冷哼一聲,面上卻絲毫不顯。
「羅公子原來是要去拜壽啊!不知道,老夫人是否整壽?」
你會不知道?!
羅熙在心裡嗤笑一聲,真會裝!這些人要他辦事,肯定是將他查得地底兒掉。
不過,既然大家要裝,那就一起吧。
「不是什麼整壽。」羅熙笑著說道,「只是藉此機會,大家聚一聚而已。」
奎叔笑著點頭,「哦,原來是這樣啊?!」
「可不管怎麼樣,這禮物還是要準備的。」
奎叔歪頭想了想,「也不知道貴府老太君喜歡什麼?」
「呵呵。」羅熙笑了,「奎叔不必客氣的。」
奎叔吃驚地瞪大眼睛,「二公子這是不准許我去沾一沾喜氣了?!」
「奎叔,這話可言重!」羅熙連忙擺手,「不歡迎誰去,也不能不歡迎你呀!」
「奎叔,有什麼吩咐,您就開口說。」
謝奎覺得差不多了,他呵呵一笑。
直截了當地問道:「你來臨州府的事情,公子是否知道?」
也就是說,我們家公子委託你做的事情,可有什麼進展?
羅熙知道,既然碰上了,責難肯定是跑不了的了。
他笑著點頭道:「知道的,這邊的消息,我也時常跟左公子說。」
奎叔沉吟了一下,突然問道:「你可知道,洛姑娘他們為何會被人追殺?」
「不,這樣說不準確,應該是劫殺。」
羅熙心下一驚,「什麼,明川竟然遇到這樣的事情?」
說不出為何,他就是覺得不是七星鎮那次的事情。
羅熙壓低聲音問道:「什麼時候的事兒?」
奎叔仔細地回憶了一下,「大約是在前三天吧!?」
「怎麼會這樣?!」羅熙喃喃自語道:「她竟然什麼都沒有跟我說。」
奎叔眼睛轉了轉,明知故問道:「二公子剛才是說什麼?」
「沒有什麼。」羅熙下意識地搖頭。
好在奎叔也不是一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他這般說了,也不再繼續追問了。
想了想,便說起了另外一件事,「二公子進城時,可覺得有什麼異樣?」
異樣?
羅熙皺著眉頭,仔細地想了想,搖頭道:「沒有啊!」
沒有覺得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整個蘇縣不就是和其他縣城一樣的嗎?
奎叔笑了,一會兒你便知道了。
羅熙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
只見他手裡提著一個茶碗伸出窗外。
他沖著羅熙眨了眨眼睛,意思很明顯,看仔細嘍!
「啪!」
茶杯落地時,那清脆的聲音驚動了路上的行人。
有的好奇地向上看。
而有的,則神經一緊張,一下子便抽出了腰間的武器,眼神犀利,目光警惕。
奎叔這個始作俑者正坐在一旁,悠閑的喝茶。
羅熙也不是真的傻。
他縮回身子,對奎叔說道:「你的意思是說······我們被人盯上了?」
不會吧?
他也沒有得罪過人,不至於被人找上門的吧?!
奎叔好笑地說道:「行了,別東想西想了。」
「想想,我們該如何做,才能讓這些人放鬆警惕。」
我?
你這個時候,竟然問我這樣的問題?!
羅熙心裡打怵,所以腦子也失去了思考。
「我們為何要這樣做?再說了,這些人也不是沖著我········我們來的。」
奎叔看了他一眼,沒有再說話。
這些人是沖著誰來的,那不是很明顯么?
你在這裡跟個沒頭蒼蠅似的,自亂了陣腳,可是用兵之大忌啊!
奎叔沉吟了一下,直截了當地問道:「洛姑娘三人,現在走到哪兒了?」
羅熙恍然,原來這些人是沖著她來的。
他就納悶兒了,洛明川何時得罪了這麼人?!
這些人一看便知道,這些人不是什麼善茬。
他一邊捧著手裡的茶杯,一邊尋思著。
「我離開客棧時,洛明川領著她身邊的人先一步離開了。」
「我擔心錯過了什麼,特意騎馬趕過來的。」
「結果··········唉!」
奎叔抬手摸了摸下巴上的山羊鬍子,忍不住喟嘆道:「看來,她已經察覺到危險了。」
羅熙下意識地問道:「她是如何知道的?」話音落下後,才知道自己問了一句多麼愚蠢的問題。
奎叔也十分有耐心,「若是你被人刺殺一次,下一次不是要更加小心嗎?」
羅熙:「所以說,她們說的那些東西,全部是假的?」
她根本就不是因為著急,才急匆匆離開客棧的。
好像這樣說也不對。
他抬手按住太陽穴,煩躁地晃了晃,她為何不想他求助呢?
奎叔好奇地問道:「你為何那麼在乎洛姑娘有沒有說謊?!」
呃·······
羅熙就像是一隻被掐了脖子的雞,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那個·······那個·······」
那個了半天也沒有那個出什麼。
奎叔輕輕地敲了敲桌面,「這事情其實一點也不複雜。」
「洛姑娘三人定然是察覺到了危險,所以才臨時改路的。」
「唉,我就知道,這臨州府是不那麼容易進的。」
所以,我才會巴巴地來到這裡,就是希望能夠接應一二。
羅熙好像也咂摸出味兒來了,「奎叔的意思是說,那些人不想洛明川給知府大人看病?」
「不至於吧?!即便是如此,方法有很多。為何要選擇這樣一條看起來很好,實則充滿荊棘的路呢?」
奎叔搖頭,「我也很納悶兒。所以,我覺得,洛姑娘肯定經歷了什麼不尋常的事情。」
羅熙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也許是吧!」
「不過,我們現在也不能坐以待斃。」
奎叔饒有興趣地看著他,「二公子想如何?」
羅熙沉吟了一下,說道:「將人引開。」
奎叔:「從哪裡引?怎麼引?」
羅熙似乎被問住了,他轉頭看著奎叔,十分認真地說道:「所以,我這不是找你商量嗎?」
奎叔冷哼一聲,「行了,我去告訴掌柜的,我們要在這客棧多住幾天。」
說話的禍水東引呢?
羅熙有些不明白奎叔的邏輯,不過,事關明川的性命。
他也就不多嘴多舌,聽安排便是了。
奎叔掂起手裡的茶杯,對著大街上挑擔的人扔去。
羅熙嚇了一跳,「奎叔這是要幹嘛?」
奎叔沒有說話,那隻茶杯落地時,摔得四分五裂。
而那個挑擔的人,就像是沒有看到一般,不屑地撇撇嘴。
小伎倆而已,已經用過了!
奎叔扯著嘴角笑了,「真是沒有想到,今天的運氣竟然這樣好。」
說著,抓起手邊的筷子,輕輕一彈,對方便躺在地上了。
「死·········死了?」羅熙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奎叔為何要殺他?!」
奎叔很自然地說道:「因為他不是好人。」
「你·········」怎麼知道幾個字在奎叔淡淡的眼神下,硬生生地改成了,「你真厲害。」
奎叔沒有說話,眼睛專註地盯著下面的街道。
因為剛才那筷子,埋伏在縣裡的那些人,都不敢冒頭兒了。
········
丁希山擰著眉頭問道:「那個死丫頭的身邊竟然有幫手?!」
他身邊的小喜低聲說道:「不過,看起來也不怎麼聰明的樣子。」
殺人的手法太粗糙,那不是明顯就認出來嗎?
明天來捉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