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後祁寒送我回了家。
路燈下,我向他告別:「今天很開心,謝謝你。」
「只有一句謝謝?」
我看不見祁寒鏡片後的眼神,卻下意識別開:「那……我請你吃飯?」
「上次是奶茶,這次是吃飯。荊願同學,那下一次是什麼?」
我話頭一滯:「…那你定吧,我都可以。」
「什麼都可以?」
祁寒向我緩緩靠近,聲音也低下去:「做承諾前,要先考慮後果。」
我下意識後退:「那你……」
「逗你的。」
他笑起來,像冬雪遇了暖陽:「我拉了你做擋箭牌,本來就不道德,再說下去,就逾矩了。」
「沒事的」我辯解。
「我不介意。」
祁寒看了我一會兒,笑意淺下來。
我看著他伸出手,卻又在空中頓住,摸了摸我的腦袋。
「好了」他說。
「晚安,荊願同學。」
上樓後打開門,面對的是出人意料的一片漆黑。
我摁了摁開關,卻沒有絲毫反應。
玄關處有謝延的鞋,我叫著他的名字,沒有回應。
是停電了還是燈壞了?
我走進屋子,彎腰找落地燈的開關時,後頸卻忽的一涼。
我猛地退開,不小心碰倒了燈。
「荊願。」
是謝延。
我平復著呼吸:「你做什麼?很嚇人。」
他不說話,就站在原地看著我。
我直覺他心情不太好:「燈壞了?還是停電了。」
「電閘的問題。」
「你看過了?」
「沒有,我在等你回來。」
陽台門大敞,有風灌進來,窗帘在他身後飛舞。
我的手機亮了亮,是祁寒的新消息。
祁寒:「雖然非常不厚道,但是荊願,你覺得,我剛剛伸手過來,原本是想幹什麼?」
祁寒:「我忽然想,和你假戲真做。」
咚,咚,咚。
我心跳得很快,飛快摁滅了手機。
而另一邊,謝延沉沉地看著我:「他是你男朋友嗎?」
「你看見了?」
他默認。
我搖頭,可心思全被祁寒的簡訊拉了過去:「不是。」
「校園牆上有你們的照片。」
我不知道要不要告訴謝延我們是裝的,可他現在的樣子似乎讓我什麼都很難開口。
「我……」
下一秒,他走過來,蠻橫地把我抱進懷裡,力道大得我快要喘不過氣:「我等了你好久。」
他聲音有些悶:「從沒有電開始,我一直在等你。」
我發現他的脊背在抖:「謝延,你怕黑?」
他不說話,卻抱我更緊。
難怪,他沒去看電閘,難怪,要站在陽台,於是看見了樓下我跟祁寒。
我心軟了:「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
「荊願,我不敢打擾你。」
在這樣的環境下,謝延脆弱了太多,甚至讓我有些不習慣:「謝延,你不會打擾到我,下次還有這種情況一定要給我打電話,好嗎?」
「嗯。」
「我去拉電閘。」
謝延把我拽了回去:「明天再去。」
最終我們進了他的房間,躺在了一張床上,他像個緊緊抓著大人的小孩,而我只能安撫他。
我又摸到了他手腕上,手臂上的舊疤。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睡著了,但手還是緊緊抓著謝延的手腕。
「願願。」
「我該怎麼才能讓你長長記性?」
我又做了那個噩夢。
冰冷的,堅硬的金屬在肆無忌憚的觸碰我。
我抓著枕頭,猶如抓著浮木。
可這次它明顯更加來勢洶洶,毫不留情。
我開始感到窒息與無助,像眼前被蒙了一層白霧。
似乎有條蛇爬上了我。
接著,我的身體比我更快地做出反應,我將那條蛇踹下去,狠狠踐踏。
這個夢裡我沒有無法動彈的感覺,我似乎聽見了一聲悶哼,和有人輕輕地笑。
下一秒,我溺了水。
一覺醒來,大汗淋漓,我猛地坐起身子來。
還是那副熟悉的場景。
謝延正在我身邊,靠著床頭看書。
他朝我一笑,人畜無害:「早上好,願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