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 27

正文卷

對於樓寶來說,雖然同樣是局限在一個屋子裡,可是感覺卻是大大的不一樣了。

「窗戶外面有什麼?」她看見紅城披散著及腰的長發,正對著窗外的某處發愣,他蒼白的臉上,是淡淡的笑意。

窗戶外面,是手繪造景,正對著窗戶的是一隻小小的鞦韆,掛在眾多的手繪圖中間,顯得格外的簡潔可愛,鞦韆是原木色的,上面還掛了一串小鈴鐺。

以前,盪鞦韆是樓寶最喜歡的活動之一。

他還記得每個黃昏,水波蕩漾之下,樓寶都會坐在鞦韆上,看著住宅區上方的天罩,傻乎乎地發愣。

那時她還不能幻化出一雙腿來,一直單純地幻想著自己能幻化出一雙腿來,去人類的社會遊歷一番。

後來,等到她滿兩百歲真的可以變身時,卻又忘記自己原來的模樣了。

真是個笨笨的小姑娘。

他笑了笑,轉過臉來,輕輕地搖了搖頭,道:「我在想,為什麼你那時會那麼喜歡盪鞦韆?」

樓寶條件反射地回答他:「因為盪得高高的,可以看到你的房間裡面!」

話音未落,她便反應過來,一張臉頓時羞紅了。她居然把自己偷偷窺視紅城的秘密給暴露了。

其實,小時候,她很崇拜這位高高在上的殿下,即便知道自己是他未婚妻,可是總覺得他高不可攀。

紅城的性格冷淡,有的時候,兩人見著了,他也只是微微點個頭,從來不主動過來打招呼。似乎在可以 跟她保持距離。

不過也幸虧如此,這種冷漠卻給了她極大地個人空間,之前一直排斥著她的同齡女生也因為紅城的冷漠對她產生了同情,漸漸地接納了她。

所以,對她來說,紅城殿下只是可以遠遠崇拜的偶像。

每日黃昏,她坐在鞦韆上,總是竭力地盪得更高一點,為的就是能有一瞬看見紅城殿下,有時候紅城會在窗前處理文件,有時候,他會坐在窗前靜靜的品茶,更多的時候他總會一動不動地凝視著窗前,顯得游迷茫又孤獨。

她每日貪戀著這段時光,因為這是她唯一可以偷偷窺視紅城的時間。

聞言,紅城似乎有些愕然,愣了一愣,突然輕輕笑出了聲。

這時,大衛立刻接了樓寶的話:「樓寶姑娘,你以為大人每日會有時間佇立在窗前休息么,那時水族受到各種侵襲,集體遷徙,好不容易安定下來,一邊要避開人類的捕掠,一邊要修補防護罩,水族有大批的事情要等著紅城大人去做!」

樓寶驚愕的抬眼看紅城。

紅城慵懶無力的躺在床頭,嘴角一抹淡淡的笑意,眸子里儘是溫柔。

「可是不管多忙,他每日在黃昏的時候都會趕回寢室,坐在窗口發獃,因為那個時間,你會在他的窗前盪鞦韆!笨蛋小姑娘!」

「紅城哥哥……」樓寶吃了一驚,眼睛詢問者紅城。

紅城眨眨長長的睫毛,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承認了大衛的說辭。

「可是,你以前對我冷冷淡淡的!我都不敢主動和你說話!」她指責紅城。

紅城啞然失笑,睫毛抖了抖,嘆氣道:「我希望你也有自己的生活圈,有自己的朋友,過早的介入你的生活,你便什麼快樂都體會不到,我不希望你的生活里只剩下我。」

樓寶很是感動,她沒想到的。紅城之所以對她冷漠,全是為了她的自由。

「雖然紅城當下冷漠,但是難道你覺得你的小魚叔叔也一樣冷漠嗎?」大衛突然問道。

樓寶搖搖頭,她知道在她生活的每一個階段,生命的每一次成長光卡,都是小魚叔叔細心地,耐心的一一指點自己。

他的存在,就如同空氣一樣,滲入到她生活里的每一處細節,卻又絲毫不會打攪到她。

可以這麼說,小魚叔叔的存在是她生活中最美好的事情。

「寶寶,你的一切,我都默默地關心著,不去打擾你,只是為了讓你有自己的空間,你可知道兩百年裡,期待你的成長卻又不忍打擾你,我忍得有多辛苦!」紅城嘆息,苦笑搖搖頭,接過樓寶遞來的葯汁,小口地吞著。

樓寶有些難受,紅城的身上每一寸都染上了藥劑的味道。

雖然不難聞,可是總是感覺這樣子紅城有點可憐。

「紅城哥哥,張嘴!」樓寶等他喝完了葯汁,捏起大衛今早準備好的糖丸,朝他嘴裡丟了過去。

紅城喊著糖丸,一副幸福欣慰的樣子,大衛想想自己連和小蝦道別都來不及就兩地相隔,不知下一次見面在什麼時候,不禁有些鬱悶。

「大人,請不要刺|激一個孤單寂寞的單身漢!」

紅城斂了笑意,只是眼睛時不時地瞄向樓寶,一旦對視,即感到心中的蜜意。

樓寶看大衛節蔫蔫的,於心不忍,忍不住主動轉移了話題:「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回水族?」

大衛看了看紅城,一五一十的彙報:「大人,從昨天開始,便有大隊人馬在各海岸守著了,我曾經通知小蝦趕去了比較遙遠的F市,在那裡的淡水湖裡藏著,希望等待風聲過後再回到水族。」

紅城皺眉,久久不語。

「要是現在貿貿然回去,我們行蹤很快會暴露!」大衛明白說道。

畢竟金少的勢力比一年前又有擴張,手腕毒辣更勝於以往,他不能保證能夠順利帶著兩個人回到水中。

紅城靜靜的躺在床頭,突然有些無奈的開口道:「耐心等一等吧,寶寶,我現在沒有了生命珠的能力,已經不能保證安全將你帶入水中!」

雖然不願意承認,可是事實上,他再也不是水族裡能力最強的紅城殿下了,生命力的透支,讓他的能力連一般的族人都比不上。

他沒有信心帶著樓寶去冒險,他曾經失去她整整一年,這一年即便是昏迷著,他混沌中他也一直焦躁不安,所以,這一次怎麼樣他都不會鋌而走險了。

樓寶乖順的應了一聲,大著膽子去握紅城的手,看見紅城驚喜的眼神,她不禁又好笑又害羞。

「紅城哥哥,你在哪裡,樓寶就在哪裡!水族或者陸地,只要你在,我無所謂!」這已經是她最大膽的表白了,經過這次, 她可以肯定自己對紅城的感情,除了親人般的眷戀之外,還有心跳的愛意。

她愛他,一旦確定了這個事實,她完全自發地進人了有情人飲水飽的境界,彷彿普天之下、最讓她歡樂的事情便是和紅城朝夕相處。

紅城不言不語、唇角彎彎地一直默默地望著樓寶,眸子亮閃閃的,彷彿有簇小火焰燃燒在其中,炙熱而猛烈。

大衛驚奇地發現,一向冷漠示人的紅城大人,居然璀璨無比地笑了。

這個笑容相當地恣意,這麼多年,他從來不知道原來紅城大人的笑容原來也可以這麼的……嗯,陽光。

彷彿初春融雪的溫暖陽光,穿透過冰冷的空氣,將一切的冰凍都緩緩地融化開一般。

這個笑容,讓人從心底溫暖起來。

「寶寶,只要你在,地獄也是天堂!」 他溫柔地展現著自己的笑容承諾著。

「天哪,大人,你有做情聖的天賦!」大衛接到紅城斜晚過來的一記冰冷的眼刀,立刻識趣地摸摸鼻子,躡手躡腳地帶上房門,將空間留給了這一對彆扭了許多年的情侶。

真好,紅城大人終於得償所願了!

大衛背靠在門上,在心裡暗暗祝福。

門內紅城早已經將樓寶納入懷裡,細細地擁吻,情人間的甜蜜,令兩人都醉在幸福里。

樓寶已經逃離九天了。

最初的驚怒漸漸地平息下來,金少的心裡猶如被貓爪抓過一般,又痛又怒,每每一想到樓寶離開前那決絕的模樣,他便從心裡覺得心灰意冷。

如果不追回樓寶,不徹徹底底地擁有樓寶,她將會成為自己今生最大的敗筆。自金少出道以來,他的字典里而便沒有認輸二字。

這一次,他依然不會允許自己認輸。

「燁彬,你和樓寶怎麼樣了?」金老太的臉色灰白,整個人虛弱極了。

「嗯,相處得不錯!」金少用勺子盛了一口湯水,小心地喂金老太吃下,「媽,多吃一點,把身體養得好好的,我一定會捉只美人魚給你做藥引!」

金老太眼神黯了黯,道:「媽媽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了!」

她不甘心,操勞半輩子,好容易兒子功成名就,她卻拖著病體,不能和兒子多相聚一天,一想到就要離開兒子,讓他孤孤單單的從此一個人睡橫禍,她的心就劇烈的痛著。

「很快便會捉到一條!」金少慢條斯理地替自己母親擦乾淨嘴角的湯汁,耐心的安撫她,「我會剝了他們的皮肉,做成靚湯給你細細品味!」

金老太的臉上有了些許振奮之色,掙扎著握著自己兒子的手,猙獰的笑,「燁彬,到時候我們母子二人合力將金氏集團發揚光大,你的父親泉下有知,他也會欣慰的!」

金少垂下眼帘,嘴角帶笑,回應自己的母親:「是的,媽媽!」

金老太聞言,滿足地閉上眼睛,撐不過疲倦,沉沉的又睡了過去。

安撫好自己的母親,金少站起身來,極力遠眺,養老院外已經牽起一連串的滿天星。他記得一年之前,他和樓寶坐在那棵大大的樹下,那時候,樓寶單純的依賴著自己,愛慕著自己,就連普通的對視,她都會羞得滿臉通紅。

那一串串五彩繽紛的滿天星映襯在她的雙眸里,流光溢彩,她喜歡他的時候,他沒有好好把握,等到她心心念念想著離開他時,他才幡然醒悟自己的感情。

他站在窗口,長久的深思。

靜默了好一會兒,他突然掏出手機來,低低吩咐:「把所有海邊的監視都撤了,暫時不要追查了!」

手機那頭是低低的應承 。

「還有,通知媒體,我要辦一個盛大的訂婚儀式!」他冷冷地吩咐。

「金少,對方是哪一位?」對方遲疑地問。

金少有些煩躁,來回踱了兩步,「隨便選一個乖巧的!」

「好的!」

「等等!」金少又改變主意,改口道,「通知安娜,準備訂婚,後天我要辦一個盛大的訂婚儀式!」

「好的,金少!」

「所有的媒體都要通知到!」

「是的!」

他緩緩地合上手機,眸光溫柔地看向那棵掛滿了滿天星的大樹,嘴角的笑容愈發陰冷。

他要辦一個盛大的訂婚儀式,作為逮捕活動前的預熱。

「寶寶,什麼時候才能再次逮住你呢?」他斜靠在窗前,嘴角蘊著笑意,彷彿那樹下站在當初的那個樓寶,羞羞怯怯躲躲閃閃地在偷看著自己。

他沉浸在往日的回憶里,眼角眉梢處都是溫暖的笑意,突然一陣低低的鈴響驚得他怔了怔,他斂去笑意,摁下按鈕,壓低聲音:「嗯,哪位?」

「金哥哥,是我,安娜!」安娜的聲音喜滋滋的。

「嗯!」他有些不耐煩,敷衍著對方。

「我聽說了,劉助理已經通知我了!」安娜扭扭捏捏地開心說道。

真是個效率極高的助理,金少冷笑了一聲,有些興緻缺缺地敷衍她:「要買的禮服和首飾,讓助理們去付款好了!」

安娜顯然不太在意那些,繼續甜蜜道:「金哥哥,你怎麼都不是親自來說啊!這種大事不是該由你自己來提起嗎?」

金少語氣淡淡地回駁她:「早知道你這麼多話,我不會選擇你!真是好麻煩!」他一點都不留情面給對方,心裡強烈地厭惡安娜的柔情蜜意。

安娜嚇了一跳,訕訕地在電話里同金少道別:「金哥哥,我會自己準備好的!」她同金少溫溫柔柔地道了別,在他厭煩之前識趣地擱下了電話。

金少面無表情地合上手機,皺著眉頭,將頭抵在窗格上,默默地出神。月光透過玻璃,投影在他的臉上,將他臉上的失落和痛楚映映的清清楚楚。他長嘆一口氣,從口袋裡掏出一隻小巧的遙控器來把玩。

遙控器表層是一層銀灰色的金屬,月光下,折射出冷冷的光,金少的眸子低落起來,獃獃地看著遙控器,伸手輕輕地撫摸。

指尖觸過,冰涼陰冷。

他又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將遙控器放進口袋裡。

樓寶,應該會出現吧?